二月十二,正逢花朝之庆,不仅民间会在这一天向花神祝寿,就连宫中也会依照礼俗祭奠花神,后妃们更是纷纷踏出各自宫苑,一边赏花,一边拜花神,祈求花容常驻、青春不逝。
殷凤离也出了宁寿宫,宫里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而二月里,正是杏花满树白的时候,所以杏花园里,自然人多热闹,那些嫔妃及宫娥采女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殷凤离远远看去,像极了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
“难得天转暖,这人竟是都出来沾染地气了。”殷凤离揉着怀里的明珠,那小东西也因冬日过去,眼神不再是昏昏欲睡的懒样,而是炯炯有神,就想从她怀里蹦出去,在草地里扑花弄草。
唐佑看到杏花园里的宫人,一见到她宁寿宫的鸾驾,不但没前来相迎,反倒纷纷避走,正恼着,回头又见她那不争气的皇太后只顾弄猫玩,不禁低怨道:“太后娘娘,外间妖风不止,现在咱宁寿宫可怎么处?”
殷凤离还在给明珠抓背,一脸不在乎的样,“既然是故意落了把柄给人说,那么这时候不论有什么样的苦,都得自己受着。”她本来是想说既然是自己选得路,就是吃屎也得咽,可这话毕竟有些恶心人,她只换了个雅一点儿的说法。
“娘娘!我以为你是要让王皇后那帮背后弄鬼的小人得个造谣生事的教训,可现在流言蜚语越弄越大,这三人成虎,要是皇帝信以为真,真赐娘娘一死,那才冤枉呢!”陈尚宫这些日子跟着殷凤离倒是学了不少隐忍的本事,可每日里她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圣旨到,赐死皇太后,那她这个掌事尚宫,跟着也会倒霉。
“可不是,现在王皇后定是在看咱们宁寿宫笑话,想来就气。”唐佑也插嘴。
“哀家自毁名誉可不是要害王皇后,谣言这东西就是把双刃剑,砍别人越狠,反噬己身时也越是入骨三分。”王皇后若是不起害人的歹念,便不会惹火烧身。
“而且……”殷凤离嘟嘟小嘴,亲了明珠一口,在它额头上那个银灰色的王字上印下胭脂红,再一看,平日里霸气的小东西瞬间变得讨喜多了,她望着那个“王”字笑道:“而且哀家要对付的不是王皇后,而是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皇后驾到”,殷凤离回转身,却见王皇后领着三夫人以及数位嫔宫款款而来。
见到她这个皇太后在此,王皇后倒还大气,端端过来见了礼,身后妃嫔自然不敢怠慢,王皇后只须福身一礼,那她们这些做妾的,却要跪地行大礼,刚要跪下去,却听王皇后道:“这冬日刚去,地上仍旧冰凉冻骨,太后心地仁慈,这跪就免了罢。”
殷凤离这边还没准呢,那边妃嫔纷纷福身道来一礼,殷凤离也懒得叫她们免礼,眼光只盯着怀里明珠,让那帮妃嫔就那么半蹲的尴尬着,那些人既然只听王皇后的号令,那这免礼的话,自然也由她王皇后说去。
果然,僵持了半会儿,王皇后最后没辙,只能代太后说了声“免礼”,这才让身后那些妃嫔的腿儿直了回去。
“太后娘娘出来散心?”王皇后假意关心一句。
殷凤离“嗯”一声算是回答,她可没什么话想和皇后热诺。
而王皇后却做出一派自来熟的样,拉住她这个皇太后笑道:“也是,深宫寂寞,太后娘娘又正逢花样年华,有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哎呀!瞧本宫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后娘娘再怎么娇媚水灵,这世上,谁敢折太后娘娘这朵娇花呐。”
痛处!这绝对是女人最大的痛处。
哪个女人不想被人疼着、宠着,孤独寂寞,那是谁都受不了的事,特别是凉薄的夜里,那种寂寞就更是难述。
以前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也就罢了,可偏偏同景珏在后山里的那一夜,虽没有做下错事,可害她回了宫后夜夜做那浓情之梦,就算醒过来,心口还突突直跳,亢奋着呢。
情和欲,真真害她不浅。
刚刚王皇后那一番奚落,害得殷凤离直想找个男人滚床单给她看,当然,那仅仅只是念头,待她冷静下来,只揉着明珠,叛逆地回道:“也不好说,也许这世上,真有胆大妄为者,敢摘哀家这株带刺的花。”
多年后,殷凤离故地重游,再回这杏花园时,想起自己当年这句气话,再对比那时她这个“六朝之后”,竟一语成谶。
王皇后许是没料到太后能说出这般悖逆之话,略微一惊,正巧尚服局的掌史领人捧着新服饰往各个宫里送,路经杏花园,看到这么些娘娘在此,当然得过来行礼问安。
尚服局掌使行礼时,王皇后注意到那些托盘上所呈之物,乃是为新春特制的靴履,冬季人都穿的厚重,靴履自然穿不出效果不说还容易跌倒,可春天衣物变得轻薄,这靴履一上脚,人就会挺胸收腰提臀,身段一拉长,自然养眼。
“今年的靴履,当真别致,害本宫都想立马上脚一试。”王皇后说完,已经有宫人捧着皇后的靴履近前,又有人抬来扶椅,躬身要为皇后试鞋。
哪知王皇后却谦让道:“这里太后为尊,还是请皇太后先试。”
殷凤离本还不清楚王皇后这玩的是哪出,无缘无故要试鞋,待她被人连请带扶地按到扶椅上,看到宫娥捧着一双精致的绣鞋,那类似现代“恨天高”一般的鞋跟,她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想看她穿高跟鞋失态摔跟头?她王皇后可是最清楚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