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束幽花看着麒零,不舍地点点头。她心里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快去吧。”
沉重的石门持续往两边打开。
浓郁的白色寒气从石门里涌出来,石门内部充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仿佛寒冰冒出的白汽。白雾遮住了石门内部的空间,完全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银尘头也不回地走进打开的石门,他的身影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浓厚的白雾彻底吞没了。
麒零忍不住担心,连声呼唤着银尘,急忙跟随而去。他在最后的时刻,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幽花,然而,他的身影已经处在翻涌的白雾之中了,寒气隔断了他的视线,他的胸口微微有些刺痛。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之后,他快步朝已经消失的银尘跑去。
——如果,他能够在进去之前回头。
——如果,天束幽花可以在最后呼喊他的名字。
当银尘和麒零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浓雾背后时,天束幽花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闪烁的宝石,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滚落而出。
她抬起头——她刚刚一直不敢抬起头,因为她怕银尘和麒零也注意到自己早就注意到的事情。
她看着那些围绕着鲜血祭坛的石像。
那十二个沉默不语、头顶燃烧着冷然蓝光的石像。
十二个石像都举起一只手臂,朝前方平举着,然而,每一个石像举起来的手,都从手肘以上部位,就被斩断了。
十二个没有手臂的石像,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这个弥漫着鲜血气味的祭坛。
天束幽花明白,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刀刃随着转盘的转动,只会越来越紧。她在最初剧痛的时候,就想要将手抽回,可是,她发现,无法做到。
——我现在还撑得住,你们就别废话了,再啰唆下去,我就拔出手臂转头走人了啊。
骗子。
怎么可能拔得出来呢。
怎么可能走得掉呢。
血液无法停止地从身体里流走,源源不断地被吸纳进这块黑色石碑上的黑洞。
——麒零,救出吉尔伽美什之后,你一定不要回来找我。我不想你看见我被吸干血液之后,一副枯骨的样子。
“啧啧啧,这画面真美……”低沉的金属音色,从天束幽花背后传来,仿佛野兽般滚烫的体温,浓烈的辛香气味,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天束幽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很喜欢鲜血的腥甜味道呢?”
幽冥把脸靠在自己的耳边,性感地呢喃。
“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我就……”
一道闪烁着碎光的黑影,从自己的膝盖下方升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黑影从幽花面前,贴着她的鼻尖扫过,消失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滴滴答答的水滴的声音。
她低下头,自己的胳膊已经从肘部上方被利落地斩断了,残留的胳膊塞在那个黑洞里面,一点一点地被转动的刀刃扯进去,变成骨头碎渣。
幽冥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从黑色冰晶剑刃上,抹起幽花的鲜血,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皇血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一些迷幻。
然后幽冥抬起脚,将脚边那盏聚魂玉朝着鲜血祭坛里,重重踢去。
铜灯摔成碎片。
幽花瘫坐在地上,她耳朵里开始发出尖锐的蜂鸣。
失去魂力支撑后,大量流失的鲜血让她的体温开始飞速下降。
鲜血祭坛里,那些沟渠中的血液水位,也在下降。
沉重的石门停止了朝两边打开,然后渐渐地缓慢关闭。
“幽冥。”寒霜似淡淡地叫住正在朝天束幽花走过去的幽冥,他仿佛一个鬼魅般出现在幽冥的身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甚至没有任何的气息。
“又怎么了?”幽冥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朝向寒霜似。
“不要回头!”空旷的下沉祭坛里,黑暗深处传来特蕾娅撕心裂肺的急促喊声,“别看他的眼睛!”
幽冥瞬间朝后方倒退跃起,长袍被剧烈的力量激得砰然展开,仿佛一只黑色的猎鹰,轻盈地在空中斜斜飞出。
幽冥急速地掠向特蕾娅声音传来的方向。
伤痕累累的特蕾娅,跌跌撞撞地瘫坐在祭坛边缘。
“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幽冥的眼睛里瞬间充满愤怒的血丝。
“快走,这是个陷阱!”特蕾娅虚弱地抓着幽冥的胳膊,她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什么陷阱?”幽冥没听明白。
巨大的爆炸声,从长长的台阶顶上传来。
大块的石头从四面八方滚落到这个深坑底部。尘埃碎石四处飞溅。
红光瞬间布满天空。
红光?
幽冥抬起头,他的瞳孔瞬间收紧成窄窄的一线。
无数巨大的猩红色触手,正在从祭坛上方迷宫的四个出口涌动出来,祝福的红色触手如同巨蟒,在鲜血祭坛的上空交错缠绕,仿佛一张网,把井口彻底封死。
“祝福?”幽冥的声音充满了疑惑,“祝福为什么会追杀你?”
“追杀我的不是祝福……”特蕾娅抓紧幽冥的胳膊,她的脸色苍白一片,她的喉咙锁紧,声音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发出的,“那不是祝福……”
一股由十几条触手交错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