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顾念卿如今尚不属于任何人!
凌璟深觉自己开窍得及时。
凌璟的怪异,顾念卿自是不会太过关心。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入夜,顾念卿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游离在黑暗中。
玉玲身为顾念欢的大丫鬟,顾念欢亦有意展示出自己的宽容,故而对玉玲别样优待。便是柳暗,亦只能与花明同居一处,玉玲却独享一个房间。
窗户发出一声轻响,本欲入睡的玉玲睁开双眼。披上外衣,将灯烛点亮,却不过一瞬,烛光却被外力熄灭。
“大小姐?”玉玲疑惑地看着已然跃进房中的黑影。
“不要点灯!”顾念卿低声道。
玉玲转念一想,却是了然。
眼下顾念欢已被禁足,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自己的房间若是深夜亮了,难免不会惹人生疑。
她轻笑着摇摇头,道:“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就着黑暗坐到一旁,顾念卿单手撑着下巴,直直的望着玉玲面上的伤疤。
因着黑夜,玉玲自是不会拿丝帕遮住脸。只察觉顾念卿的眼神,她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脸,苦笑道:“是不是很丑?”
她不敢照镜子,唯恐看到铜镜中面目狰狞的自己。平日里丝帕遮面,已是最叫她觉得安心的做法。
“玉玲,我只问你,如今你可觉得大仇已报?”顾念卿颇为严肃,问道。
纵使是在黑夜中,玉玲心中的愤恨已不曾少了一分。
她捂着脸,上头伤疤纵横。本应是一张极美的脸,却成了这般模样。
自她被提为大丫鬟后,顾念欢虽不再为难她,只旁的下人怎会心服?暗地里她收到的刁难还会少?
“不,这还不够!”玉玲道。
她望着顾念卿,忽的跪下来,窗外月光洒落在地,女子身上只草草披着一件外衣,显得格外冷清。
“大小姐,这还不够!”玉玲狠声道:“不过是被禁足罢了,我这般岂是她被禁足便能算作无事的?我所受的苦,她还没一一尝过。”
她恨顾念欢。
自她来到相府以来,何时不是战战兢兢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纵使吃苦,却好歹也算平安喜乐。
可顾念欢毁了这一切,毁了她心中仅有的一点儿善念。
如今她只剩满腔的仇恨!
“玉玲,你应能有更好的生活。”顾念卿起身,将她扶起来。
玉玲固执地跪在地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坚定:“大小姐,求您让我继续恨下去!奴婢不想放过她。”
顾念卿知晓,一旦仇恨的种子种下,唯有不死不休一条路。
只她到底是心软了,若玉玲就此放手,不说大好前程,起码能保一世无忧。
“大小姐,奴婢知您不忍奴婢走上这条不归路。只在奴婢的脸被划花那日起,奴婢……便不曾想过放手。”
被伤害的不止是她的脸,还有仅存的自尊。
当初因着美貌,被人无辜发卖,后顾念欢更是干脆将她的脸划花。她本打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却变成这般模样。
“我可以将你的脸恢复原来的模样。”顾念卿道。
“大小姐,脸能复原,心不能。”
月色下女子声音悲凉,她抬眸,望着顾念卿。一张小脸上沟壑纵横,如丑陋的蜈蚣一般纠结在一起。
本应是清澈单纯的眸中,透着无尽沧桑。
“玉玲……”顾念卿不忍心,道:“你还能回头。”
你不像我,除去你死我活,绝无旁的法子。
“我不回头。”玉玲固执不已,狠声道:“大小姐,奴婢不回头。”
罢了,她若当真要与顾念欢纠缠到底,自己又能如何呢?便当从此多了一个帮手。
“我本是来与你说,若你愿意放手,我便去相爷那儿将你的卖身契取来。从此你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只离我远点便是了。至于你的脸,我自有方法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