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拿走了图则?
这个问题交给城堡内一百个人来思考,大概会得出一百个答案。塞拉菲娜也不例外,几乎是一听见这件事,她便得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者说,是她最愿意相信的那一个。
首先可以将双子排除在外,他们不可能细心得利用护城河入侵,更何况他们连/城都未入,自然更不可能犯案。其次是索尔,他若果有偷偷把图则运出堡外的能力,一开始就不需要找他们来偷城主印了,他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应付。
第三个可能性是拿高口中的敌人。但把同样的思路套用到那些人身上,他们既然能够把图则偷走,大可以直接进攻城堡,不必如此费事。如果要用来勒索的话,丽卡是个更容易也更有效的选择,他们没有必要舍易取难。
余下来的人选只有一个。塞拉菲娜不认识泰尔逊,却从这件事之中看出一点端倪。拿去烛座还可以称之为谨慎行事,能够一眼就看准图则的价值,并且让女仆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把它带走,当中所展现出来的聪明,便细密有点过份了。
魔法天赋尚不清楚,然而论及智慧,或许可以与路迦一斗。
“法高托索小姐?”
她蓦然回神,移眸看向路迦的同时,也拽了一下缰绳。身下的白马会意地放慢步速,其他人已远远被他们抛在身后,两人一个是名义上的贴身女仆,一个是小姐的骑术课教师,然而他们都没有尽及自己的职责──他们并不需要。
费迪图.拿高正骑在马上,亲自弯腰拉缰,一步一步地引领着丽卡身下的小马前进。左右各三名守卫跟在父女身旁,身上披戴着轻铠长/枪,对于一场在城堡后山的骑术课来说,这个阵势早已超出“足够”的定义。
但对于防备邻城佣兵,甚至是暗夜家族的法师来说,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能将他们打散。费迪图或许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之中卓有建树,但在这类谋略上面,他比双胞胎还稚嫩了一点。
他们无意向拿高进言。平安回城堡的话自然最好,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不得不施展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人愈多便愈是麻烦,要封着某些人的嘴巴可以比一场打斗更费力。
路迦身上仍然是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领带被扯松了塞进口袋里,除了别在腰间的长剑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是骑手,反而更像是某个优雅的年青学者,与费迪图.拿高同属一群。他一牵皮缰,压制着躁动地前后踏步的马匹,说话时由称呼到口吻都无可挑剔。“妳没事吧?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城。”
塞拉菲娜的目光在他腰间转过一圈,剑还是他惯用的那把,剑柄上却蒙了一层黑布,“……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图则外泄,泰尔逊便知道城堡构造,石桥之后再不安全。路迦不担心自身安危,但他担心城堡里的其他人,包括塞拉菲娜.多拉蒂。和自己在意的人或物离得太近的话,便很容易被人一下击溃。
八个人渐渐走近他们,有风自内湖的方向吹来,沁凉的水气让人精神一振。
塞拉菲娜示意坐骑转过另一方向,正想要与拿高父女会合,矮丛里却跳出数个面戴头盔的剑手。
──是埋伏!
仿佛被条件反射驱使,两人挥鞭一策,转瞬便往拿高一行奔往。
方才他们走过的时候绊马绳还未拉紧,对方显然不想首先解决他们:无论是出于能力或者布局的考虑,这个计策都相当成功,先行的两名守卫已经重重摔到地上,剑手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砍断马腿,这就足够把整队守卫拉下马来。
战圈狭小,即使现在没有人前来拯救他们,拿高父女也无处可逃。在第一名守卫堕地的同时,费迪图.拿高也伸出双手,把丽卡抱到自己怀里,并且把女孩的头压到自己胸前,不让她看见一点血腥。塞拉菲娜反手抽出腰后的匕首,“你能不能解决所有偷袭者?”
“交给我。妳去护好他们两个。”路迦的声音不高,却非常镇定。他撕开了剑柄上的黑布,底下展翅欲飞的雄鹰眼神凌厉,双爪尖得好像能隔空抓破人的皮肤。他又提醒:“最好别用魔法。”
“我知道。”
如果是泰尔逊的话,魔法只会暴露了她的真正实力,到时候对付双子便会变得更困难;如果是阻挠拿高新政的商人们,魔法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她是没所谓,路迦却有凡比诺需要兼顾。
双方距离不过百米,两句对答便足以让他们赶赴现场。塞拉菲娜绕到战况没那么激烈的地方去,路迦直面战局,率先遇上一名剑手。他猛收一下缰,迫使马匹人立而起,坐骑前蹄一踢,便重重踹上偷袭者的胸膛。
塞拉菲娜见状,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看起来是最冷漠的人,动起手来却往往让人觉得热血上涌。她又想起了极地里那场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猎杀,冰天雪地下几近狂热的追逐,抛出长/枪的角度与力道,还有轰鸣在耳边、快得失控的心跳声,一切一切,都是被路迦撩拨起来的冲动。他的确有这样奇异的才能。
她不得不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因为过度兴奋而发抖的指尖握紧匕首。偷袭者留下一个人控制拿高父女,也没有向他们动手,只是在他们想要冲出战圈的时候晃晃长剑,意在威吓多于伤害。
当偷袭者发现她已近身之时,真正的战斗已经结束。塞拉菲娜用飞掷到头盔上其中一个洞的匕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