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思索着要如何将白狐公子很是金贵的衣裳还给他,不觉竟已快到家,密林深处,我隐隐瞧见云家山庄若影若现的积雪屋顶上,有微微□□出来的点点青瓦色,内心分外激动的同时,白狐公子顷刻便被抛在脑后……
飞身越过高高的围墙,来到后院,此刻,居然不见大白前来迎接,我还有点侥幸,以为自己的身手居然到了可以躲过它的地步,我家这只大白狗,跟了我们快十二年了,我跟离若从小习武,它也在旁,长期耳濡目染,竟成了一条不可多得的武林高狗,它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去树上抓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鸟,然后供奉给离若养,对此,离若很是受宠若惊,然后全部笑纳;而我总是骂它残忍,擅自剥夺其他雌性物种做母亲的权利,为此它很不屑,经常舔着它的狗脸,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偏着脑袋滴溜溜的瞅着你,然后萌你一脸狗血!
事实证明离若确实很有天赋,她□□出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我们都叫它“矮油”,因为它很滑舌,最热衷的事情就是重复我们说话,你说一句,它重复一句,你再说一句,它又说一句,你生气骂它,它立刻拍着翅膀骂回来,很是聪明,并且对此游戏乐此不疲,我们真是对它又爱又恨。
离若还有只很是霸气的猫头鹰,我们都唤它“小妮”,它天生就有当老大的潜能,每个寂静空旷的夜晚,它都如守卫南天门的将军一样,站在我们云家山庄的最高处,傲视整个夜空,它的眼神总是很犀利,以至于除了离若外,我们谁也不敢逗它,不然,少不了被它藐视,外加忽视。但,如此高傲的它,也有受伤的时候,比如,在某个酷热的仲夏夜晚,它不知吃了什么醋,竟然从山间抓了条七斑毒蛇送给矮油,不过幸好那毒蛇被它叼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否则,以矮油的刁蛮劲,一定跟它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还好,这些鸟儿最后都成了离若的左膀右臂,当然,此刻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估计还在睡大觉,然后任由她的鸟儿们在她熟睡的仙女面孔前,飞来飞去,好不惬意!
说到离若,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她可以从白天睡到黑夜,再从黑夜睡到白天,她曾说,她的人生志愿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觉睡到天荒地老!对此,我很是无语,她虽然比我聪明,但在武学上的修为上,并不比我高多少的缘由也在于此!
后院离奶奶修养的暖阁很近,穿过一片桃花林子就是了,这场雪来的太过突然,所以,粉嫩的桃花折损了不少,只是树干上新冒出的绿芽,在冷风里,明显青涩了些许,像婴儿脆生生的笑脸,这些桃花,都是奶奶在少女时代种下的,当时她只是这么随手一插,没想到居然都成活了,并且开枝散叶,极尽茂盛。
奶奶跟这桃花一定是有缘的,我想,她本名云枝桃,一生偏爱桃花,命里桃花泛滥,可惜,都是孽缘,这么多桃花,竟没有一朵盛开在春日绿柳扶风的画面里!
每一个春暖的午后,她都要在开的最旺的一颗老树下小睡,倚着藤花椅,披着绫罗衣,而我跟离若就围着她,各倚一根桃枝躺在上面睡觉,春日暖暖的阳光,柔柔的照着,偶有调皮的花瓣落到我们的脸颊上,痒痒的,甜甜的,但,我总是会做梦,经常不是梦到我娘,就是梦到我爹,梦醒来,泪湿了一脸,
每每那时,我从桃枝上坐起来,身上的花瓣抖落,落到树下奶奶的头上,脸上,身上,一片一片,映的她的脸庞格外白皙红润,又或者是直接落到她的眉心,美成一个桃花妆。但不管风景如何动人,她的眉心依然是拧着的,略有皱纹的眼角也写满心事,她的过去对我们偶尔提起,无非是一些云淡风轻的过往,寥寥笔墨关于她的某段少女情感,这些很轻松平常的事情,在她宛若流水潺潺的讲述中,总能让我们笑的肚子疼,并久久不能忘怀,我记得一个下着齐腰大雪的夜晚,我们围着火炉听她说一段往事,她说起十六岁那年,为了考验其中一个对她死缠烂打的男子,她故意将一箱稀世珍宝放入一个枯井中,而后带他到附近游玩的时候,假装无意将其发现,当时,那男子表现的刚直不阿、丝毫不为所动,哪知,深夜,他竟一个人悄悄前往,将井中箱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来,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箱蠢蠢欲动的毒蛇…….
当时,窗外的北风狂吼,鹅毛般的飞雪哗哗的下着,如从天宫射下来的浓密箭雨,远山雪光照亮了整个寒夜,空气里回荡着我们肆意的笑声,我跟离若那时太小,只以为这个故事很有趣,或者是奶奶形容的很是到位,总之,我们在温暖干燥的屋里笑了整整一夜,很久以后,再回想,才发现这个一个多么残忍的故事,只怪我们开窍的太晚,
总在我聚精会神看着奶奶时,她醒了,眉眼也随即舒展开来,看不出一丝梦里的波澜,她轻身问我,天籁,你怎么不睡啦?
我说,奶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掉眼泪了?
她神情有些微微一震,“风吹的”,然后从怀里掏出锦帕象征性的擦拭了下眼角,又继续睡了,只是以后再午睡,她都用锦帕搭住了眼睛,我再无从窥探到她梦里的景色,或绚烂如花,或雨落纷飞,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树枝上的离若依旧没有醒来,我们从不沟通爹娘的问题,我更是不敢问她对爹娘有什么样的想法,因为他们离开时,她真的很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