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两人一眼,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于是张东远退到皇帝身边,朱诚则向前站到他原本的位置,继续提问。不过他针对的显然不再是刘才人,而是平安,“平安,你好大的单胆子,竟敢轻薄嫔妃,你可知这是死罪?!”
“大人说笑了。”平安道,“奴才自知身份卑微,怎敢有这样的妄念?还请大人明察。”
“哦?你的意思是,你是被陷害的?”朱诚眯起眼睛,“难不成刘才人还会冤枉你不成?”
“想来是刘才人胆子小,见奴才陡然出现,所以惊吓过度。也不能说是陷害,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平安道。
“哼!若是碰巧,那我来问你,刘才人掉入河中,你将她救上来之后,做了什么?”朱诚又问。
来了,虽然早知道这一点会成为罪证,但平安真的听到这个问题,还是心头一跳。那头的刘才人听了这个问题已经复又哭哭啼啼,嚷着不要活了。不是她身边的人强拉着,就要去撞殿中的柱子了。
郑贵妃听得厌烦,不由道,“好了,陛下和本宫都在这里,若你果真清白,自然会还你公道,哭哭啼啼,哪里有半点皇家威严在?”
刘才人抽抽噎噎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眼角都不扫她一下,只好收了眼泪,低下头去。
平安道,“回大人的话,奴才在救人。”
“救人?”朱诚冷笑,“荒谬!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救人之法,你不肯认罪伏法,竟如此狡辩,实在可恶!”
“传闻先帝朝时,曾有海外岛国前来归附,名澎岛者。在那之前,朱大人可曾听说过?”
“澎岛路远,自是不曾。”朱诚皱眉,“这与此案有何关系?”
“当然有。大人未曾听说过的,并不代表就没有。”平安道,“想来大人也不敢说天下事自己尽知吧?既然如此,有你不知道的事,也不稀奇。何以大人因为没听说过这样的救人之法,就认定了没有?”
“砌词狡辩!”朱诚转头朝皇帝拱手,“请陛下宣太医上殿垂询,是否有这般荒唐的救人之法!”
皇帝抬了抬眼皮,道,“可。”
于是立刻便有人去宣了太医过来。朱诚咄咄逼人,首先发难,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问,“李太医可曾听说过如此救人之法?”
“实是不曾听说……”李太医有些迟疑。
朱诚立刻转向平安,“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太医不知道,也未必这法子就不存在。神农尝百草之前,世上哪有医药?”平安道,“还请朱大人允许我跟李太医说几句话。”
朱诚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他本来以为出了这件事,平安会惊慌失措,却不想平安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应。不过在朱诚看来,这也不过是狡辩罢了,只要抓住这个罪名,就算平安说出花儿来,又有何用?
哪怕他当真是在救人又如何?那是帝王嫔妃,岂是他这样的身份能碰得的?
这般想着,复又心平气和,对着平安点点头,“也好,就让你问个清楚。”
平安便道,“李太医可知,人溺于水中,为何会死?”
“乃气绝身亡。”
“不错。”平安肯定道,“那何谓气?”
“气乃无形,存于空中。无处不在。”显然这时候的医家也是研究过气的,甚至还有不少“练气”的养生法门,效果如何且不说,但对自然的探索精神却值得肯定。
平安点头道,“正是如此,当人溺于水中,与气隔绝,便会失去意识。我们平日里靠呼吸来换气,但溺水之后的人无法呼吸,即便被救上岸也一样。若是此时往对方体内渡气,自然能够帮助呼吸,使之苏醒。只要恢复呼吸,则性命无虞。李太医以为然否?”
“大善!”李太医目光灼灼的盯着平安,嘴里念叨着,“渡气,渡气……我从前怎么就没想到?有了此法,溺水者便能救回大半了!”
李太医这个反应,甚至不需要去问,就知道平安说他是在救人,并没有说错。至少这个办法是说得通的。
朱诚有些气闷,但仍旧道,“即便如此,刘才人身份贵重,岂是你所能亲近?”
“人命关天,事急从权罢了!”张东远在一旁道,“嫂溺,叔以手援之,权衡之变而已。这是全天下的人都懂得的道理,朱内常侍未免过于着想了。”
虽说平安这件事做得不大好,但张东远觉得,在平安和刘才人之间,陛下偏向谁,可真难说。既然平安有了正当理由,皇上最多处罚他,不会真的动手。这样一想,自然就有了声援的底气。
朱诚眸中的暗色一闪而逝,继续问道,“也好,此事就先搁置一旁。平安,我再问你,你在混堂司当差,本不该擅理,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中?”
平安自然将实情说了出来。反正也不怕这些人去查。或者说最好他们去查,说不准还能从有泰那边得些线索。
这件事如果只是单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自己反而不好交代。因为不论如何辩解,人工呼吸这种事还是远超古人的承受能力,皇帝会不会觉得自己玷污了刘才人,可真不好说。
所以,现在不怕事情复杂,就怕不够复杂!
朱诚立刻让人去查,首先被问到的是有泰。他自然是承认了这件事的存在,并将那张写有地址和路线的纸条交了出来。然后那个曾经给有泰传递消息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