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氏闻言也不再请罪,嫣然一笑,捧起茶碗与众人寒暄起来。
没聊几句,简离旷到,众人忙都放了茶碗,起身迎接。
“都坐吧。”许是因为今天要来敬茶的是他喜爱的长子,所以向来冷脸的简离旷,破天荒的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安谨跟安怡今儿打扮的可真精神!”
窦安谨跟窦安怡平常不养在祖母膝下,与他这继祖父自然不熟。这会忽然得他夸奖,兄妹两个都不知道什么回答才好,一时间面面相觑。
冷场了下后,还是窦安怡反应快,脆生生道了句:“谢简祖父夸奖!”
简离旷从案上的攒盒里抓了把果子给她,顺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宋宜笑见状,嘴角扯了扯,心想这公公为了喜欢的儿子也是蛮拼的--不过这也有点关心则乱了,简夷犹即使跟兄弟姐妹们关系不是太好,毕竟娶的是公主,谁会傻到在敬茶时落他们面子?
片刻后,底下人禀告上来,说长兴公主夫妇已经进府了。
晋国长公主微微颔首,柏氏忙道:“安谨、安怡下来吧,你们三叔、三婶要来了,待会可不要失了礼数!”
兄妹两个极乖巧,应了一声之后,给晋国长公主与简离旷行了个礼才退回堂下。
过了没多久,长史薛世仁引着长兴公主与简夷犹进门,两人都是一表人才,今日又都盛装打扮过,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极是般配,只是虽然笑容满面,眼角眉梢却没多少喜气。
“也不知道这位三哥昨天晚上是个什么心情?”宋宜笑对这种局面不奇怪,长兴公主四月里才为了简虚白,不顾金枝玉叶的身份,亲自跑去衡山王府找情敌麻烦,没两三个月却又“不得不”与简夷犹缔结婚约--这番经过,眼下这堂上谁心里没个数?如今又怎么可能喜气洋洋?
她思索间,长兴公主与简夷犹已经跟晋国长公主敬完茶了,长公主给三儿媳妇的东西,是一对翡翠步摇,目测比九月里给宋宜笑的那对绞丝镯子贵重,但也贵不到哪里去--考虑到长兴公主不但是显嘉帝唯一的嫡女,驸马还是简虚白的兄长,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合情理的是简离旷:这位公公喝过长兴公主敬的茶后,让下人端出一个描金漆盘,锦缎上一对金镶玉如意珠光宝气,古意盎然,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是前魏时候的内库所藏的玉如意。”简离旷和颜悦色的介绍,“据说曾作过储君聘礼,盼你们夫妇往后,同心戮力,好生过日子!”
……好像我们拿的那套文房四宝,市上随便找家铺子就能买到?
宋宜笑再自诩心宽,看到这么巨大的区别后,也有点忿然了。
她拿眼角悄悄瞥了下简虚白,不出意外看到丈夫脸色阴沉,看向那对如意的眼神,冰寒刺骨。
“愿你们往后恩爱和谐,白头到老!”好在清江郡主跟寿春伯夫妇,都没有差别对待兄弟两个的意思,无论是给出的见面礼,还是说的话,都与上次没多大区别。
这让宋宜笑心理多少平衡了点。
但这两位喝完茶后,简夷犹就带着长兴公主在上首落座,等着她跟简虚白敬茶问安了!
“三哥、三嫂请用茶!”宋宜笑迄今跟简夷犹见过两回,觉得这大伯子虽然阴沉沉的,却不像是会不顾场合大闹的人,不过长兴公主就不一样了--所以端着漆盘上前时,专门做好了一旦长兴公主动手脚,立刻朝简虚白身后躲的准备。
但让她意外的是,长兴公主平平静静的接过茶碗,呷了口后,让人奉上一套赤金头面,讲了几句客套话,整个过程都正常无比,仿佛两人从来没有芥蒂似的。
她都这么冷静,简夷犹那就更冷漠更沉默了。
宋宜笑与丈夫回到座位上之后,心里兀自暗暗称奇。
他们之后敬茶的自然是聂舞樱--这女孩儿得到了一套珍珠头面。
再下面就是窦家兄妹,长兴公主给他们预备了一对牡丹盘螭璎珞圈。
“趁天还早,你们去见你们叔父吧!”晋国长公主看着孙儿孙女回到父母身畔,放下手里的茶碗,含笑道,“我听说他最近又入手了几件好东西,这会上门可是个好时机!”
长兴公主与简夷犹依言告退后,简离旷立刻就走了。
晋国长公主也没怎么留,问过众人无事,便直言让他们散了。
宋宜笑离了正堂后,拉着聂舞樱说了会话,约好大后日起聂舞樱每天到燕国公府,开始教授舞艺--又跟清江郡主、柏氏她们寒暄了一阵,才登车还家。
马车出了长公主府,宋宜笑见丈夫脸色还是不大好,就建议:“横竖你今天为了给三哥三嫂敬茶告了假,如今回家就咱们两个也没意思,不如去袁家走一遭?”
简虚白睨她一眼,道:“你不是前两天才跟雪沛的妹妹见过吗?怎么现在又想找她去了?”
“那还不是看你这不高兴的样子,我又笨,想不出法子安慰,想着博陵侯同你一起长大,或许有法子?”宋宜笑白了他一眼,微微撇嘴。
“你以前又不是没哄好过我?”简虚白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淡粉的唇,道,“怎么现在就想不起来了呢?”
宋宜笑正要回答,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侍卫的低声禀告:“公爷,令狐府下人在街角拉住咱们的人,说令狐家的老夫人,方才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