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淮一身的风尘仆仆,衣衫狼狈,面色不善,好似逃难一般,和军中曾经那个赫赫有名的宇文将军差距悬殊。
想起当日他中了顾青城的调虎离山之计,乖乖的被白浅引到小树林缠斗许久,一直到大火烧起,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堪堪的在白浅手下逃脱后,忽灼的大军已经被顾青城层层包围。一切发生的太快,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深知自己与忽灼勾结的事情必然败露,便连夜逃离了居庸关,思忖再三,若要翻身,便只有叶朗可以利用,这才日夜赶路赶回凤阳城,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
宇文淮轻笑,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旁边的红木椅上:“多日不见大将军,淮自然是想念的紧,故而特意从居庸关赶回来慰问下将军。”
叶朗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阴鸷的目光审视着对面的宇文淮:“世子如此风尘仆仆来看望老夫,还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叶某人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世子有何话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老夫洗耳恭听。是不是居庸关出了什么变故?”
毕竟叶朗的独子叶明轩人还在边关,如今宇文淮这样狼狈的潜逃回来,一定是居庸关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叶明轩有危险?想到此处,叶朗的面色愈加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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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淮摆摆手,毫不客气的端起叶朗的茶杯,一饮而尽,好不舒爽,随即开口,缓缓说道:“有我们堂堂铁血宰相顾青城领军,不过去去格尔那,自然是无往不利,大获全胜呢。”
的确,叶朗对于顾青城的能力是十分认可的,说是认可并不准确,倒不如说是忌惮,不管是宇文澈,宇文淳,亦或者眼前的宇文淮,叶朗都咩有把他们放在眼中,便是将来,不管这些人中的谁继承大统,都少不了奉承自己这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而顾青城却不是这样,顾青城出手向来稳准狠又不落俗套,这么多年的接触让叶朗对顾青城的手段十分忌惮。
此番由顾青城领军,叶朗反而心安,有顾青城在,大禄的士兵就不会吃亏,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顾相之智谋,老夫自然是敬佩的,既然居庸关战事一切顺利,世子不是应该早早的进宫向陛下报喜,为何要深夜造访我将军府?”
叶朗老歼巨猾,多年前就能轻轻松松的谋划陷害虢国大将军傅江,成功接管大禄军队。眼前的宇文淮不管有什么小把戏都不会轻易的蒙混过关。
宇文淮抿唇,半响,一脸笑意:“老将军不用这么盯着本世子瞧,老将军的能耐,本世子心中清楚,本世子的底细,老将军也心中有数。既然将军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么本世子就开门见山。”
叶朗垂暮,颔了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宇文淮思忖了些,仔细组织了语言,缓缓说道:“不瞒将军说,就在几日前,顾青城已经顺利诛杀忽灼已经格尔那叛军,成功收复居庸关,相信不用几日,报喜的使者就要到达凤阳城了。”
叶朗惊讶,几日前还听说顾青城屯兵蛇儿岭,一直与忽灼僵持着,并无半点作为,却没想到,不过半个月,顾青城竟然成功捉拿忽灼,还顺利收复居庸关。
到底,顾青城是个人物啊。
宇文淮冷笑,至今想起顾青城还气的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将军觉得意外?”
叶朗皱眉:“确实意外,老夫这几日也在思忖此次用格尔那的战役,眼下忽灼带人占领了居庸关,居庸关是我大禄为了边防安全刻意建造的,易守难攻,天然壁垒,只要忽灼收住居庸关,拒不开战,我方除了硬攻,绝无它法。而若是硬攻的话······”
宇文淮接道:“若是硬攻,且不说顾青城率领的十万大军必然同格尔那守军两败俱伤,所剩无几,居庸关内的百姓也一定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将军可是这样想的?”
叶朗点头,显而易见,所以才会觉得顾青城竟然成功的收回居庸关着实让人钦佩。便是他自己亲自领兵,也不敢保证可以直接攻下居庸关。
“要说我们大禄相爷还真是有些斤两,叶大将军以为顾青城是带兵硬攻,同归于尽的打法,尸横遍野的结果?将军若是这样想,还真是小瞧了我们相爷。顾青城自己派人烧了我方的粮草,营帐,引诱忽灼率军出关,又埋伏在营帐外围来了个瓮中捉鳖。忽灼自己老老实实的钻进了顾青城的圈套,放弃了居庸关的天然堡垒,两军在蛇儿岭的滔天怒火下正面拼杀,敌军尽灭,我方纵然伤亡惨重,但是居庸关内的百姓却没有受到一点波及。百年老城居庸关和平交接,岿然不动!”
此时的叶朗面色平常,但是心中却有暗潮涌动,他从不曾小看顾青城,但是却已经意外原来顾青城也有这行军作战的谋略!火烧粮草,自断后路,逼的众将士万众一心,合力杀敌。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胆识,他叶朗自愧不如。
叶朗会为了胜利不顾军队元气大伤,不在意居庸关百姓死活,可是顾青城却方方面的照顾周全,用最讨巧的方法尽力取得最完美的战果。
这不像是一场战争,而是一盘谋定而动的棋局,而顾青城,便是那个手指黑子,指点江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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