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临十三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个身着白衣相貌朴实的少年怀抱一只白狐在街上瞎转悠。
少年揉了揉眉心,努力把皱在一起的两条清眉抚平。
三个月过去,城门把关形势依然异常严峻,数十个兵卒腰配弯刀面容严肃正襟危立检查着出城路人。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对于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随便一个隐匿气息或者改变面容的法宝符箓就能够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走出去——这数十个兵卒不过是普通人,身上甚至没有血战沙场的铁甲气息,只是在帝都当小兵的料罢了。但是连续三个月都是这样,足以说明月齐的朝政之上出现了一些变故。
经过一家因房租太贵不得已开在街道边的酒铺,齐煊神色微动,随意向店家要了一碗杏花酒便在老木制成的长板凳上坐了下来。
隔着几个座位的清丽女子见这生意冷清的酒铺突然多了一个陌生少年,不禁面露警惕之色,本就是极小的声音又减弱了几分。
齐煊目不斜视,看着桌上温黄琥珀色的杏花酒,摸了摸白狐的头,低头温和道:“小白,帝都竟然这么热闹,我可算是长见识了。本以为我们那小村已经极其之大了……这十多天的路程总算是没白赶。等吃完酒,咱们就去村里说书老先生口中的销魂窟红妆画舫瞧瞧。”
那面露警惕之色的女子听到齐煊这么说神色微愣,再看了看他一身朴素打扮。
白衣是最普通的布衣,黑靴是最普通的黑靴,除了怀中宠物有些灵气之外,其余的简直是不能再普通,这才微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也缓和许多,不过说话声音依旧不大,若不是齐煊距离他们较近,且有修为在身,恐是难以听清。
“百年,别喝了。”那女子夺过面前男子的酒壶,低声喝道,“要发疯就去家里发疯,别在外面惹人话柄。”
那男子打了个酒嗝,脸上已有熏红之色,显然已有几分醉意。
他挥了挥手,低沉颓废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愤懑之意,“姚丹,你什么意思,陛下不重用我,就连你也看不起我!”
男子的声音其实已经有些偏大了,好在这大白天的闹市声盖过了男子的斥责声,路上行人无人有闲心去关注这么一个小酒铺中发生的琐事,而那酒铺老板似乎因为酒铺生意实在太差,根本无需他操心更不用担心有窃贼来偷盗,正在一处用帘布隔离的天地中打盹,无暇关注这场好戏。
只有齐煊目清耳明,坐在长凳上默默喝着那味道极其醇正的杏花酒。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吗?!”那女子见到男子这副颓废样,显然也来气,道:“那魏正道为了追被窃案件,潜伏做细作五年,最后在忠义两字之间选择了忠,提着那盗贼的项上人头来见陛下,陛下对他赞赏有加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你又何必去和他比?我们太阴阁又何须去和太阳阁比?”
“我也曾为陛下办案而伤痕累累,我怎没见到他对我赞赏有加……”那名唤百年的男子越说越激动,道:“你可知三月前那次朝堂之上苏家这个老门阀和新起之秀戴家在朝堂之上的硝烟战争,戴家岌岌可危,陛下力排众议扶持戴家,甚至下令魏正道在三日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三日之后凶手果然被捉拿归案,是一个十六岁的二景上品少年,那少年在邢牢亲口认罪就是他动用一件下品法器杀死了当时手无寸铁的苏家三子苏乾……”
名唤姚丹的女子秀眉微皱,不解佘百年为何与她谈论起这事儿。
这件事已经过去三月之久,当初朝堂之上的风雨已经过去,凶手被行邢之后苏家已经不再有任何借口向戴家发难,在整件事中戴家都是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就算被牵扯进其中之时都是异常冷静,不曾有任何失色。
苏家的猛烈攻势仿佛打进了一团棉花之中,软绵绵的却使不上力,虽然借家族子弟被杀一事强势出击但却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捞到什么实际好处,甚至被陛下以“体恤老臣子痛失孙儿之心,恐臣子伤心欲绝年迈身体无以为继为由”让苏昌岭这个刚刚回归朝堂的老臣子重新回家休养半年。
那苏昌岭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真是气个半死,不休养大半年难以平复心情。
而现如今城门口的兵卒不过是陛下为了堵住众朝臣悠悠之口而故作的障眼之法罢了。
那些满肚子酸水的文臣害怕祸及己身,一致请求陛下加派把守城门口的士卒,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姚丹望向那城门口方向,想起文臣那副怕死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被错杀的少年根本就不是真凶!”魏百年将憋在胸口两个多月的话终于吐了出来,他闷头喝了一口酒水,看了一眼身旁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搞得一愣一愣的姚丹,嘴角微勾,英俊的脸庞之上露出一抹阴柔的笑。
看到佘百年的笑容,姚丹心中微怔,道:“莫非真相是……”
“哈哈,就是你猜的那样。”佘百年笑笑,嘴角的笑容讥讽无比,“枉陛下英明一世,如此信任魏正道,却被魏正道摆了一道。那少年不过是魏正道找来的一个替死鬼,十六岁的二重景上品修为竟然说杀就杀,真是好狠的心……你说三日时间哪里会如此轻易找到真凶,更别提听说那真凶是衡山学宫二层殿的学子了。”
“魏正道在性命和忠字之间还是选择了他的命,撒了弥天大谎,犯下了欺君之罪。”佘百年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