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满地,白柳横坡,清流激湍,篱落飘香。
宁国府天香楼一带的景色,秋天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贾宝玉见尤氏脸色,便明白了几分,王熙凤更是个精明人,心思转得比他还快。遥想那时焦大一介下人,也骂出了“扒灰的扒灰”,可见当日贾珍的“不伦之举”是阖府皆知了,只是不敢点破而已。
“这却可是奇了,现在过来这边做了一家子,平白无故想那些人做什么?”王熙凤道,据说贾珍和秦可卿见面就是在天香楼的,尤氏肯定知道,她夹在中间,什么话也不说,其苦可想而知了。
尤氏闻言俏脸一红,尤二姐亦红了脸,那个时候她也在宁国府的,二女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贾宝玉,贾宝玉打了羊角灯笼,故意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样子。她俩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复杂,走得一阵,贾宝玉对晴雯道:“对了,听说你还有一对亲人,是你姑舅表哥表嫂,他们怎么样了?”
晴雯的姑舅表哥表嫂,就是多浑虫吴贵和灯姑娘(又叫多姑娘),前文提过几次,那多浑虫是老婆也管不住的,只好喝酒,灯姑娘亦是一个多情的人儿,生得袅娜多姿,甫一进贾府,大多数帅一点的公子哥儿,都被她“玩”了个遍,算得上是人尽可夫。但这其中有一个缘故,他们俩是晴雯请求赖大家的才得进来贾府的。
想想晴雯一个人从小被人卖了,长大了还顾及着他们,这心是不坏的,和袭人差不多。袭人亲自对家人说过,难道要把她再卖一次多得几个钱么?这话的意思就是直接把她卖进烟花之地,如果她家人要这样,袭人那时的口气也是要从的。
“像凤姐姐说的,平白无故说他们做什么?人家现在有吃有喝,就是我死了,他们顶多看一眼,怕也是为了几个钱。”晴雯心不坏不假,但是脾气可不好,一甩脸就不理他了。
尤氏、尤二姐在笑,灯姑娘和贾琏有染,这事王熙凤后来才知道的,这下子少不得又是红脸,又是咬牙,瞪了贾宝玉一眼,好像怪他没事找事的。
“阿弥陀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史湘云咯咯娇笑了一声,王熙凤越发不好意思了。
“你们一个个还给我打哑谜,你们可以把我看做遮风挡雨的天,但切莫以为我是要蹦下来砸人的天……走吧,看太太们要说什么。要到中秋喽,混几块月饼去,为夫嘴馋得很。”贾宝玉咂了咂嘴,出大门上车去,夫人们来往都要做车子的,不说东西两府,单单一个荣国府,原宝玉去请大老爷贾赦的安都要坐车子的,可见府邸大到什么程度了,也可见贾赦被隔离到何等程度了。
周汝昌考证说,贾赦、贾政都不是贾母的亲生儿子,如此母子关系的冷漠倒是解释得通,而且王熙凤、平儿说大老爷家都是“那边”,分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说这边那边呢?周汝昌说的这种过继关系,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古代人的思想就是这样,过继人有了后代,就把后代看做嫡亲的了。
当然,贾母已死,讨论这种关系无甚必要。
大观园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细雕新鲜花样门栏窗槅,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草花样。走过翠嶂甬路,沁芳桥亭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龙画凤,隐藏在山坳树木之间,向下俯视,白石栏,清溪流,石桥三港,兽面吐衔。贾政、贾赦、王夫人、邢夫人,就在这里摆了宴席。
夜里缺月挂疏桐,但却没有漏断人初静,而是大红灯笼高高挂,颇为热闹,贾宝玉不过和他们说了几句,后见薛蝌邢岫烟也过来,他俩成了亲了,慰问了一下,并王子腾夫人、保龄侯夫人等。
贾赦、贾政酒足饭饱,自回房高乐去了,而后三春才觉得放开了,等史湘云出来,贾宝玉又问她,她婶娘是否难为她等事,只见她俩聊得甚是开心,最后三春也过来了。
不过夫人们可没他那么轻松写意,而是尽到了礼数,最忙的莫过于王熙凤了,薛姨妈等宝钗离开了,才询问婚事,王熙凤一行倒茶,一行道:“姨太太,我们家那个,确实没良心了些,本来嘛,娶几个老婆,那是他的事情,与我什么相干。说不得我该恨他呢,不承望他不会说话,少不得我来找你,不说准不准,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呢,还能差到哪去。”
薛姨妈笑得合不拢嘴:“那最好了,还是凤丫头懂得孝敬我们,不枉老祖宗那么疼你,我一直担心,就是皇商这事,钱他们拿得多,就是心里不舒坦。宝玉若是准了,便不用担心了。只是一件,论理,我和姐姐也是你亲姑妈,宝钗是你姑舅表姊妹,承望你多担待他一点的好!”
“姨太太是怕你故技重施,别以为我们不明白当年琏儿房里的几个小妾是怎么回事。”王夫人笑道。
“哎哟!这事不说太太和姨太太,宝玉还不是一直担心我,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们不曾见着,我不过把她们打发到庄子上,哪里就害死人了?说来我也该死该气……姨太太就饶了我吧,要是这样,你看我这么多姐妹哪能坐到这儿呢。”王熙凤笑道。
晴雯袭人忙着帮腔,薛姨妈与王夫人算是吃了定心丸,说了些妇人之间的话,见尤二姐陪得周到,便拉了鸳鸯出来,径直找到他们这边,一看见薛宝钗便道:“大妹妹,姐姐得先报一声喜了!”
说得薛宝钗脸红了,林黛玉兀自取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