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放学了,不回家,一个十三、另一位十八,在岁数大的人眼中,这就是俩半大孩子,干嘛呢这是?多好的年华!
他们不知道的是,十八岁的还赶不上十三的。
楚慈忍住悲伤,拽着毕月的胳膊,往大院儿门口的白杨树下躲着。
多丢人,别守着大门口哭啊,下班点儿,人来人往的!
冷风萧瑟,吸鼻子的声音响彻周围。
两个人都用着平静中带着低落的语气,来一场说哭就哭的难过。
毕月递给楚慈白色卫生纸:“擦擦。”
就这,就能看出毕月的生活有了大变化,有钱了,粉色皱纹纸弃了,换成多了几毛钱的白色纸巾。
“你也擦擦。”楚慈一直扭着头,忧伤状地仰望天空。
楚慈没问毕月哭的原因,毕月却没小少年酷,她问了:
“你咋了?男孩子还哭,哭啥?”
正在变声期的公鸭嗓:“我哥上战场了,刀枪无眼,我父亲就是牺牲在那,我哥……”
毕月拧鼻子的动作一顿,大眼睛圆睁:
“啥?啥战场?”她生活在异世空间?她咋没听说过还有战争?!
难为一个从不留意历史的后世90后大学生,孤陋寡闻了。
而且从来到京都那天起,她眼中的人生百态是蒸蒸日上啊!那公园迪斯科、交谊舞跳的,管理员得骑着自行车挥着红袖标撵人。
咋还有战争?
楚慈皱着小眉头,嫌弃的眼神,上下扫了眼毕月:
“你?你不知道在距离咱们这三千公里外,正发生着什么?”
发生啥、毕月不关心,她就关心楚亦锋咋样了,搞了半天,那天从医院消失后就是上战场了!
“不是、你先别说没用的,他现在人呢?怎么的?你哭是……回没回来呢?是不是走俩月啦?你、你知道他信儿受伤了还是?!”
毕月最后一句,音调都变了,嗓门脆亮,能听出来焦急,卫生纸都被攥碎了。
……
这俩人在大院儿外正说话时,大院里面的楚家,老太太的嗓门比毕月那个正当年的喊声还大。
“啥?啥玩应儿?!”
老太太手里正端着的装冻沙果、冻柿子的小铝盆都给扣在了地上,那是她平日里爱嚼两口吸两口酸水的零食。
梁吟秋是真不想往大院儿打电话,虽然她那个婆婆接电话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她啥啥都听不明白,一直都是老刘负责这块,可万一要是她婆婆接呢?
最不想有所交流的人就是老太太,没老太太,她也不至于和楚鸿天走到这步!
但是生气是生气,楚亦锋从手术室推出来了,人虽然还没过了麻药劲儿、没清醒,但该准备的都得准备上。
脸盆、吃的喝的用的,这都可以让大姑爷出门去买,但楚亦锋的换洗衣服,那不是从商场买完就能穿的!
本来电话刚被接起时,梁吟秋一听是老刘接的,心里还松了口气,自然就嘱咐老刘都拿啥拿啥、到医院哪个病房。
可她没想到啊,她婆婆那是一般人吗?
老太太这几天真是盯住了电话,就等着梁吟秋往家打电话取她那些穿的戴的行李时,好给两句、再骂几句!
这两天老太太也明白了,这回她大儿子都对她有意见了,搞的她很被动,自然更恨大儿媳!
要不是她有意见就直接问因为啥?她还糊里糊涂不知道儿子都对她不好了。
换成往常,她儿子大天儿从来都是说她多想了,娘,没意见,想多了,一般都这么回答!
可这回不一样!大天儿说她说话难听,戳到大儿媳心窝子了,说她那么说话是咒大孙子!
她咒大孙子?!她又没老糊涂,啥时候咒过啊?!
唉!娶了媳妇忘了娘!
那大儿媳啊,打年轻那会儿就是个小妖精,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妖里妖道的,一作妖搬出去,死外面不回来了,把她大儿子拿捏的、居然往亲娘脑袋瓜上扣屎盆子!说她咒孙子,出去说说,谁信呐?!这就是大儿媳扒瞎啊!
你说这家伙给她气的啊,晚上睡不着觉时,她就合计着骂词,就怕到时候岁数大了,嘴皮子不利索。
两个月了,电话倒是天天响,就是没有梁吟秋的,今个儿电话又一响,老太太自然紧着倒着小脚凑到老刘身边偷听。
刘婶是尴尬加无奈,她抱着话筒,老太太抱着她胳膊,又不能当面提醒电话里的梁吟秋。
所以,也就有了老太太大嗓门。
楚老太是又惊又被吓的心扑通扑通直跳,顾不上骂人了,一把夺过电话筒:
“梁吟秋!我大孙子到底咋的啦?啊?你倒是说啊!”急怒攻心,老太太抱着电话就哭了。
那哭声,是真是假,活了大半辈子的梁吟秋,还是听的明白的。虽然没有劝您别哭这几个字,但是还是说了,态度一般,却也带出了几十年婆媳之间相处的习惯:
“在军区医院住院部201房间,你等着小慈回来让他领你再出门,别转向稀里糊涂的再走丢!”
挂了电话后,楚亦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您可真是!都说我奶奶欺负您,我算是看明白了,您啊,有点儿受虐倾向。这要是换我婆婆,我还跟她说话?咔嚓一下,我就能把电话摔了!”
“那是你亲奶奶!亦清,你怎么说话呢?”
得得得,楚亦清挥了挥手,端着毛巾脸盆直接往洗漱间走去。是亲奶奶,可……她弟弟醒了之后想马上见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