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泪眼之中,楚亦清心里翻搅着几个关键词:
小犊子……
臭不要脸……
不孝的东西……
会遭报应的孙女……
两位加在一起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她们就用这样的词语来骂着自己。
楚亦清甚至想不清楚始末了,就知道她冲进去了,然后那两位老人就用这么恶毒的词,来骂她这个孙女,其中一位还是亲奶奶,不知道的,以为是天大的仇人。
而对于她来讲,如果换做别人,就这里的任何一个词,敢当着她的面前指着鼻子骂一句试试,她楚亦清能撕烂了对方的嘴,撕烂都不算,睚眦必报,绝不姑息!
她不是井底的蛙,她是楚亦清,几年如一日在商场敢跟男人拼杀的女人。
她的信仰,从来就是俗不可耐,向来比弟弟楚亦锋要庸俗得多,那就是输了可以,那就再战,可人活一世、决不能吃哑巴亏!
好与坏,无须别人评说!
但悲哀的是,这次、不行。
别说这次,无论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少次,她都得含泪忍了!
就因为那是亲奶奶,那是她父亲的妈,就这个身份,钉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要是敢扯着奶奶拽出家门让人说说,那真是被板上钉钉“不孝的东西”。
这让她一个本身就不是脾气好的人,要如何咽下这口气。
楚亦清的那份委屈,那份心伤,那份不甘,就像从此无法治愈了一样,搅合的她晕头转向、心里就像有一把火要把她整个人烧着了一般。
京都的冬天,晚上六点已经彻底黑天了。
而现在是七点半,处处霓虹,照亮了每一个下班人回家的路。
本该温暖,楚亦清却心冷。
她被亲奶奶气到人有点儿糊里糊涂,开车门上车时,发现风挡玻璃上都是雪,她居然用了雨刷器,还喷了水。
一路开向军区医院的路上,楚亦清听着玻璃上发出的“咯吱咯吱”雨刷扫不动冰碴子的声音,看着车窗迅速结霜、结冰……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她大口大口拼命喘息着,双手抱着方向盘,浑身血液似被冻住,手脚都是麻木的状态,冰冰凉、凉到了心里,她连摇下车窗户的勇气都没有。
“你怎么开车的?你差点儿撞到我,你知不知道?!啊?开车了不起啊?开车不看路啊?你眼瞎别上路啊?!”
一位老大爷不停地敲着车窗车门,骂着人、声音里还带着恐惧,可见刚才那一幕有多吓人,只差半米,冰雪路面,如果速度再快点儿,他就得被撞。
楚亦清僵硬着后背,随手拿起皮包,从里面拽出了一沓子钱,只把车窗落下了一个空隙,递了出去。
“对不、对不起,你,你没事儿吧?当做补、补偿。”
老大爷差点儿没被楚亦清气懵。
他扯着嗓门喊道:“你这位同志,你这同志思想有问题……”被气到语无伦次。
就是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楚亦清走进了弟弟楚亦锋的病房。
楚亦清今天大受刺激,跟家挨骂挨打完,在大马路上又差点儿撞到人,女人的情绪掌控不住了。
仅剩下的唯一理性就是:婆婆家不能回,因为婆婆不是亲妈,相敬如宾是最好的方式,这是她一早就懂的道理。
好时怎么都好,不好时,跟婆婆说过的无心之话,很容易成为过后抨击她的软肋。
所以她直奔这里。
……
楚亦锋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姐哭、看着他姐夫麻爪。
他皱了皱眉。
病房门都关严实了,要不然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刚才他被姐夫正搀着走两步呢,他姐就冲进来了,进屋也不说话,放声大哭,就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似的。
真给他吓着了,关键是女人太过情绪化,根本不知道啥是轻重缓急,哭就哭,哭倒是说说怎么的了?干问不吱声!
等啊等,等的他差点儿想砸了茶杯时,他隔着他姐哭的打嗝的空挡处,终于有机会问了两句:
爸出事了?妈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他姐摇头,那说明那两位都身体安康,楚亦锋心态放松了,长舒一口气。
剩下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愿意哭就哭去吧,反正有他姐夫!
没看都不顾他在一边儿,给他姐搂怀里了吗?两个大爪子在他姐脸上一顿呼噜。
楚亦锋心态一紧一松,刚要放松下来继续淡定时,楚亦清哭够发泄够了,开始气愤地连比划带说的开始讲述,说着说着又哭了。
被打了,被骂了,奶奶和姨奶说的那些难听到乌七八糟的话,母亲还啥啥不知道呢,受了大委屈。
“……小锋!你说句话吧!”
王建安愣在一旁。
楚亦锋紧紧地抿着唇,哑口无言。
难怪情绪崩溃成这幅样子,还以为她婆家怎么着了呢,没想到是他家那个老祖宗,奶奶确实让人头疼的狠!
“你说吧,妈还跟爸过不过了!你去劝,对,小锋,你劝妈跟爸离婚!
她指定听你的,离了不是不管爸,是让奶奶在家自己折腾着,那房子都给点着了咱都不管!
她什么时候没了,让咱爸和妈再什么时候复婚还不行吗?啊?小锋,你看看你姐我的脸被奶打的!”
王建安赶紧拽了把楚亦清的手:
“亦清,咱得讲点儿道理是吧?跟爸有什么关系?你别回家挑事儿哈!什么叫奶奶没了再复婚,你听听你说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