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爬上了男人挺拔的脊梁上,似是在希望能让男人的心头有一丝暖意。
楚亦锋就像是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
听不见救护车开进站里的声音,听不见铁路警察正在整理队形的喊话,他更视毕铁林和梁笑笑为空气。
三个女人被多次qiáng_jiān,还和毕月在同一个车厢。
死伤人数那么多,那个车厢都快成了重灾区。
毕月是否好好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他却不想用以往缜密的思维去分析,或许说是不敢想。
楚亦锋在尽力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那些景象中,他自欺欺人地认为,也许这样等待的时间才会变快。
他还记得毕月没剪发时头发有多长;
他还记得他们是怎么遇上的;
他似是还能感受到在雨中,毕月迎着大雨从他身边错过的滋味儿。
他们说着说着话就会争吵,但他娶她的一颗心却早已经准备好。
楚亦锋祈祷着,只幸运这一次就好,幸运这一次,以后随她怎么作闹都好。
……
梁笑笑哭着拽住毕铁林的胳膊,眼睛因为哭了好几场而红肿不堪,她就像是多磨叽磨叽就能啥事儿没有一样,不停地重复问道:
“毕月没事儿的对吧?她那么聪明,比我聪明百倍,对!她一定啥事儿没有!不是说大使馆传过来的也不一定对吗?就两页破纸!破纸!”
毕铁林站在离楚亦锋半米的距离外,他脸色一直呈现发白状态,一把拽住说急了跺脚的梁笑笑,深吸一口气后,才用肯定的态度斩钉截铁道:
“是的!一定没事儿!”
毕铁林上前一步:“亦锋。”
“你们毕家很缺钱吗?”
梁笑笑忘了哭,她和毕铁林都看向始终望向前方的楚亦锋,看着那张冷硬的侧脸。
“我很有钱。你们说个数吧。”
毕铁林闭了闭眼睛,他明白,楚亦锋是在迁怒。
嗓子眼堵的厉害,毕铁林愣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
而此时毕月正歪躺在毕成的脚边儿,几天几夜照顾高烧不退的毕成没怎么合眼。
大使馆那面派出的工作人员和此次列车沟通,只给伤员安排铺位,毕月是连座位都没有的,毕成又在噩梦中经常腿脚乱动,她只能蜷曲着搭个床边儿照顾着毕成。
毕月明明知道回国了、进站了、到了京都了,马上就要彻底卸下重担了,可她却像是忽然支撑不住自己般趴在了毕成的腿上。
还是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的毕成,先于毕月爬了起来。
“姐?”毕成那只被打的眼睛此刻已经肿到没了一丝缝隙,他只能用右眼看毕月。
发现毕月睡着了,听见火车进站的鸣笛声,毕成咬牙忍着疼爬了起来,过于用力爬起的动作,牵扯到伤口,毕成顷刻间后背上布满了汗。
“姐?姐进站了。”毕成推了推毕月,发现一直守着他的毕月连动都不动,毕成摸了摸毕月的脑门,这一摸发现毕月发起了高烧。
毕月的棉袄给了受害者罗丹,三九寒天的她只穿着一件毛衣,瘦削的身形蜷曲成一团。
他姐姐的心理压力到底会有多大,连他都后怕,他姐却在歹徒和刀枪面前冷静对话……
毕成在被暴打、被瓦斯枪抵住时没哭,在被他姐搀扶着像难民一般忍着疼再爬上火车时没哭,这一刻双肩抖动。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双手捂着脸,很久没哭过的毕成,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他到底和他姐经历了什么?只有他和他姐才最清楚。
旁边儿铺位的乘客长叹了口气,一名中年男人拍了拍毕成抖动的肩膀:“到站了,过去了,咱们没事儿了。”
又走到毕月的脚边儿喊道:“孩子?孩子醒一醒,车要停下了,扶你弟弟下车。”
……
当毕铁林和梁笑笑疯狂地跟车跑动,直到跟着这趟驶来的国际列车停车才停下脚步喊道:
“毕月!”、“毕成!”。
始终站在原地的楚亦锋,脸上露出的是满满的慌张,他早就没了刚才冷言冷语的骄傲。
他慌张地张望着、寻找着可能出现的毕月。
毕月先于毕成下车,在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周遭警察维持秩序的喊声中,她伸手接住重伤的毕成。
“毕月!”
“毕成!”
毕铁林更是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淡定,声音喊破音儿了和梁笑笑一前一后的挨个下车口喊着。
“姐?有人喊我们?”
“嗯?”毕月给毕成拽了拽棉帽子,就怕毕成的伤口被冷风冷气吹的更严重。
就是这些照顾毕成的动作,毕月也不是想到才去做,她高烧烧的神智陷入了糊涂的状态,全靠这一路照顾毕成的习惯和本能。
毕成语气激动,他刚被毕月扶着挪下火车,什么都不顾了,再次重复强调道:
“真的!姐?有人喊……”
毕成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看到了呼哧带喘的楚亦锋,他半张着嘴,心里是从没有过的激动。
楚亦锋胸口起伏的厉害,他上前一步在毕月的身后,双手用力搂住了让他心归原位的女孩儿。紧紧地抱着。
前后脚的功夫,毕铁林和梁笑笑也跑到了姐弟俩的面前。
刚在火车上哭了的毕成,在见到毕铁林那一刻,再一次哭了,并且这次哭出了声。
“小叔!”
毕铁林一把抱住毕成,感觉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失而复得,还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