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铁林在哥哥毕铁刚面前,显得和往常不同。
有些嬉皮笑脸;
有些表现的,当小的在大的面前耍无赖;
有点儿依赖、撒娇,那么个意思。
虽然这个哥哥现在看起来不如他,但毕铁林只记得一个理儿:
哥哥,就是哥哥。
……
毕铁刚发现他说啥,弟弟都像是不理会儿似的呢,生气了。
“我说啥,你往没往心里去!能不能把这四个轱辘的退了?”
毕铁林这回不得不开口。
他还寻思等他哥磨叽过劲儿了,直接说点儿别的呢。
笑着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听着呢。那买到手的,哪能退?能退我指定退,白开咱还占便宜呢!
哥,不寻思买车能跑的远点儿吗?
我这好几个店,有它方便,能说走就走,节省时间。”
毕铁林明知道呆在老家的哥哥,根本无法理解他这观念,还是解释了两句。
毕铁刚不解,他就觉得自打进了京都城,咋好些事儿都拧巴呢,想的也都岔道:
“那时间不多了去了?你这倒是省事儿,钱儿上遭罪!
挣俩钱那么容易呢?俺家那俩大学生差点儿没丢了命。
你们吶你们!图点儿啥呢?
我看月月和大成穿的戴的,大成小小年纪还整块手表。
一个个的,脑袋别裤腰带上往死里挣,起早贪黑玩命挣!
可你们挣完倒是会过点儿日子啊?挣完不知道攒着,那费那劲儿干哈?”
毕铁刚说到这,终于想起另一茬,继续埋怨道:
“我左溜搁家也是闲呆,搁哪呆不是呆?就在医院呗。非得让我回家干哈?!
你就该忙忙你的,我在医院伺候大成不就行了?
还耽误你的功夫。
你这都得靠四个轱辘节省时间了都!”
毕铁林听出他哥最后一句话是埋汰他了,笑出声哄道:
“哥,大成都习惯我给接屎接尿了,刚习惯再换人他还得别扭。
再说你还坐硬座来的,两宿没睡个囫囵觉了吧?
回去洗洗涮涮睡一觉。
我手头要真有事儿,哪能在医院硬挺?指定得给你打电话。啊,对了,哥,咱家安电话了,我有啥事儿往家来电话,方便!”
毕铁刚斜着眼睛,不是好眼神地瞧了一眼正操作换挡动作的毕铁林:
“瞅瞅你们多讷(ne)性!又是汽车、手表、皮子大衣的,又是小轿子的,这回比咱村支部都尿性。
咱村都没趁个电话,咱家趁!
能抽颗烟不?你这车?”
毕铁林慌张地赶紧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回更明白了,他哥对他意见大着呢:
“哥,抽,各个儿(自己)家车,怕啥的?你前面那手抠里有好烟,你拿那个!”
毕铁刚划火柴,划一下没着,又连划几下才点着,吧嗒了一口后,扭头看向车外,望着京都城的大街,叹了口气道:
“你们啊,好像就一转身的功夫,我也就是错下眼珠的功夫,你们都不听摆愣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搁农村呆的还是咋的,一出门,瞅啥啥都不对了。”
“哥?”毕铁林收敛了笑容,有点儿担心地看过去。
他哥这话咋说的那么沧桑呢!
“哥,俺们也没干啥不是?就那俩孩子这回,我真是……我没想那么多,要知道那样,我死活也不能让孩子们去莫斯科。咱家现在也不差那两个。”
毕铁林胆突儿的,他还想跟他哥赔礼道歉呢,不想毕铁刚先一步道:
“铁林,哥来这,给你添麻烦了!”
“哥你……”
毕铁刚摆摆手:“哥啥啥不知道。搁家瞎惦记。还把你嫂子娘舅家的亲戚给带来了。
瞅瞅在医院里闹的,差点儿整出误会。唉!
可领都领来了,我这个当姐夫的,又不能单领翠柳回老家给送回去。
你嫂子呢?走哪都懵圈儿,啥啥不是,也指望不上她。
大成还那个样儿,医院那不能缺人,估么着过年前两天能下地走几步就不错了。”
毕铁林一打舵,将车停在了道边儿,他直接掏他哥兜,翻出烟来也点着抽上了:
“哥,是我不对。
我办的不地道了,才让你和嫂子为难的。
我寻思等邻近年根儿底,我开车给大成拉回去再说,当面说,就没拍电报,省的你们干着急。
还有我那对象,就那笑笑,她不和月月都念大学呢吗?想结婚得时间了,怎么着也得一年两年的。我也没说。
你和嫂子都是为我好,我还不明白吗?
别说咱老家了,就是搁京都三十啷当岁也得成家了。
可是哥,我搁监狱里呆七年。
别说生活里有点儿花样带点儿颜色了,就是仰头望天,都是高墙大院围起来那巴掌大的天。
我不着急。
说句大实话,也不怕哥笑话。
刚开头我出来就寻思挣钱,让咱家无论碰到啥风浪都再不受穷。没寻思过成家。
被坑过一回,那方面心思早淡了,没啥大意思。
要不是机缘巧合……
也确实是有缘分,笑笑和咱家月月是同学,没碰上她,我真不想了。
合自个儿眼缘的,我以为再碰不着了,还得害怕找女滴!”
毕铁刚听到弟弟的大实话,一时也挺感慨,尤其是弟弟提那七年不是人过的日子:
“要不说呢,我竟瞎整。月月刚搁医院说我了,哪有好心给人张罗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