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啥饭?我去医院,一会儿就走!”
“谁道了?愿意溜达,咱娘俩吃完就出门,大白天睡啥觉睡觉!”
……
饭桌上,刘雅芳不夹菜,手上撕着饼,嘴里嚼着饼,也没耽误她说话,凑近毕月道:
“你扫的院子啊?还刨冰了?”
毕月端起二大碗,喝了口鸡蛋汤,面无表情:“嗯。”
刘雅芳笑了,咧嘴继续吧唧吧唧吃饼,眼睛盯在毕月脸上。
心里寻思,好像生差了,她这闺女啊,现在变的跟小子性子似的。
嘴不甜,也不像人家那闺女没事儿跟娘耍耍贱啥的,但心里有数。
还以为闺女听说她卡个大跟头没反应呢,搞半天是她家月月不爱来那些虚头巴脑的。
刘雅芳是从心里往外的美滋滋。
毕月端碗侧了侧身子,躲开那窃喜的眼神,喝之前瞟了眼她娘,被她娘那笑容闪的……无语。
至不至于啊?笑的真瘆人。
——
毕月拎个装满东西的网兜子站在菜市场里,状态打蔫,表情无奈,一副困倦的样子,其实心里翻搅着对家长里短的深刻认知。
那是从没有过的深刻认知啊,五味杂陈的!
她眼睛紧盯跟一帮大妈们抢购大骨棒的刘雅芳,就怕她娘一错眼的功夫再被人挤丢了,本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
心累。
毕月觉得,养孩子都不至于如此。
从她爹娘没事儿就拌两句嘴,还老问她谁说的有道理。
再到她出门穿啥也管,兜里带多少钱也问,毕月真心觉得:就这个岁数的父母,才是甜蜜的负担啊。
你说他们要是再老点儿,跟她爷爷那岁数似的,那就能老老实实听儿女的了。
或者他们岁数再小点儿,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更强一些,那做什么也放心。
就这当不当、正不正的年龄,才愁人呢。
你说啥,他们也不听啊?
他们不承认老了,自认为年轻人能干啥,他们就能干啥。
最让人无奈的就是还认为比儿女有经验,啥事儿都想掺和,啥啥都想管。
毕月叹息了一声,冲刘雅芳扯嗓子喊道:
“娘,差不多点儿行了,你可别买一大堆。”捡便宜没个够,这可咋整。
刘雅芳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对毕月挥了挥手,十分嫌弃毕月打扰她。
这一刻,毕月非常羡慕医院里的毕成和毕晟。
逛街,那活也不归俩小子啊?
唉,她是多么想给她娘扔一沓钱,你花吧,可劲儿花,花没了再给。
她负责上外面挣钱去,她爹娘消消停停的就行。听话,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其他都好说。
而实际上呢,从来就没有听她话的时候。
刘雅芳拎着一大袋子骨头棒子啊,呼哧带喘地站在毕月面前:
“还买啥不?你缺不缺啥?哎呀,这些个老娘们太能抢了,手要不快都抢不过她们,还城里人呢!”
菜市场,她能缺啥!
毕月皱眉道:“娘,你让我说你点儿啥好呢?咱是不是说好一会儿要去百货大楼?拎这一网兜子就够呛了,你还整一大袋子它。油乎乎一股子肉味儿,售货员都得膈应咱俩。你还不让我打车,你说你……”
刘雅芳看出她闺女有要急眼的迹象,哄道:
“没事儿,我拎着,我都能拎动。妮儿啊,那骨头上都带肉啊,碰着就合适啊,按大骨棒钱卖的,咱村儿可不这样。缺心眼吆喝赔本买卖的不好碰,多买点儿,呵呵。”
毕月抢过刘雅芳手里的塑料袋,迈大步离开,刘雅芳跟后面紧着磨叨着:
“大妮儿,给娘拎,我拎,别蹭你棉袄上。”
毕月没搭理她娘,提起棉袄更生气。
她要穿大衣,她娘愣是不让她穿,非说溜薄一层冷,那是百分之百羊绒的好吗?
倒是这破棉花棉袄,多少年的棉花了,根本不扛冻,赶紧快步离开菜市场。
“哎呀,你这孩子咋那么倔呢?给我一样也行啊,咱俩一人拎一个。”
就这么两分钟,毕月的情绪就稳定了,可见磨其心智磨着磨着就能锻炼出来,头都没回道:
“不用,我拎吧。娘,你就负责坐公汽别晕车。
要是感觉真难受,别忍着,告诉我一声咱赶紧下车。
你得这么想,你要是万一忍大劲儿了吐别人一身,会更麻烦的。
再一个把好扶手,别老扑人怀里对不起对不起的。记住了没?”
“知道了。你给娘拎一个?”
“娘!你再磨叽一个?”
“你拎吧都你拎,不知道好赖。”
“闺女,你累不累?”刘雅芳又换了一种问话方式。
毕月深呼吸,装听不着,直到站在百货大楼门前,发现商家红灯笼都挂出来了,心里终于舒畅点儿了,暂时忘了被网兜子和塑料袋肋的不行的手指头。
……
有钱没钱,都要过年。
楚亦清将车一个甩尾停在百货大楼的门口,嘴边儿带笑给她妈开车门子:
“妈,今儿喜欢什么买什么,我送您。”
梁吟秋盘头发型,穿着件棕色唐装盘扣棉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点儿笑容,边下车边小声道:
“你啊,孩子又扔给你婆婆,就把童童一起带出来逛逛呗?”
楚亦清锁好车门子,一只胳膊上挎皮包,又一把搂住梁吟秋的胳膊,亲昵道:
“嘿嘿,我跟我婆婆说公司有事儿,带童童出来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