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铁林,毕小叔积极配合各种人登门。
他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很多村里人的心口窝,好烟好酒的伺候着。
刘雅芳那么会细心过日子的,至今还舍不得自个儿顿顿吃肉,却一锅一锅的蒸馒头炖肉招待着,从早忙到晚。
毕月是真心搞不懂,到底是农村风俗年年如此啊?还是他们家现在在当散财童子啊?
这“大锅饭”,不会持续一个正月吧?可要了命了,闹哄哄的。
不懂就问,毕月扒着花生问毕成:
“大弟,我咋不记得咱家以前是咋过年的了呢?你跟姐说说呗?”
毕成自动给理解成毕月是在感慨过去,是在说其他的意思。
“呵呵,姐,你可别逗了,还整个忘了,我到死那天都能记得。那穷的啊!不信你问问狗蛋儿?他都能哭给你看。”
“你哪那么多废话?说说。”
“不说。说那干啥。”
毕月将花生米扔炕席上,毕成捡起来扔嘴里嚼吧。
一个扒完扔炕上,一个顺手捡起就吃,俩人一人一件爹娘的破棉袄披在身上。
不披棉袄不行啊,土坯墙四处冷风,肩膀头子冰冰凉,可屁股下的炕头能烫死个人。
坐在那超过五分钟就得挪一下地方,用刘雅芳原话就是:
“你俩就搁家捂吧!给我那块炕席捂焦黄。等把你们屁股蛋烫熟了。”
人毕晟从到了家之后比谁都忙,那应酬是一个接一个,就是去后山疯跑都能跑一脑门汗,在毕月眼里,就跟缺心眼似的。
刘雅芳恨不得是撵俩大的出门转转,给狗蛋儿揪回来对着屁股给几巴掌。
其实毕月不知道,她还嫌小弟缺心眼呢,她此时和毕成那形象,也傻的不行。
哪像村里人谁逮谁夸的城里大学生啥的,尤其是姐弟俩盘腿坐在炕头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摆扑克的,倒像俩弱智儿童,玩的还挺好。
“让你说你就说,咱俩就当忆苦思甜了。你咋那么轴?”
毕成回身看了眼毕铁林,他小叔正站窗台那起酒呢,又开一瓶,听着满屋子吆喝再喝点儿的大嗓门,叹了口气:
“姐,你说以前哪能这样,简直不敢想。现在虽说吵吵把火挺闹人的,但最起码热闹啊。
咱爷爷没那时候,不也就摆那么几桌?大家伙一年到头就过年闲得慌。”
毕月皱了皱鼻子,含含糊糊小声道:
“我是真不习惯。图啥呢?劳民伤财的,你看咱娘从回来哪招消停了?再说自己家过日子,大门敞着,谁逮谁来,跟走城门似的。闹哄哄不烦人吗?”
毕成赶紧叫停,摆手制止道:
“姐,忍忍,就忍这十天半个月的,你可别惹呼爹娘,到时候你们又干架,我帮谁不帮谁啊?
瞅我刚出院那天,爹看见你直叹气,叹的我都喘不上来气。
唉,以前咱家过年,能有点儿肥肉片子炖酸菜就好不错了。
我记得去年饭桌上没摆鱼,娘在那嘟嘟囔囔说没鱼啥的,爹说,有没有的,年年也没啥剩余,不图那个吉利了,年节好过,日子难过。
说白了,现在这样,是为扬眉吐气呗。
咱爹娘咱小叔啊,备不住都憋着那股劲呢,瞅小叔陪客那架势,爹只要一句话,他都能撒钱摆流水席。
至于因为啥啊,我倒是挺理解。
姐,你备不住不关注那些。
以前过年时,陪客吃饭去别人家啥的,亲戚里道的就一个三爷爷爱召唤咱爹,再一个就是跟爹挺好的王大爷,其他别人家吃饭的场合,他都去不了,也不敢去。
去谁家吃吃喝喝,那不都得还回去?得叫人来家?咱家哪有那条件。
咱家跟大山哥家比不了,人家是年年都这样,我那时候去他家还挺羡慕呢。
你看赵大爷现在顿顿来咱家吧?跟咱家关系一直挺好的吧?
可换作以前,不用说以前,就是去年,哪能啊?
他忙。人家得陪村里说话有分量的人喝酒啥的,跟那些人家走动,再一个估计也是怕咱家没啥吃的招待,正月里都不登门。”
毕月边听着,边抬眼看大圆桌那面,听到她爹大嗓门在那喊,都喝多了还喊话呢:
“老三,于老三,是你啊,是你给我从半山腰背回来的,要没你,我就得半夜被狼叼走。啥话也不说了,哥谢你,都搁酒里头呢!”
毕铁林马上站起身端酒杯:“于哥,我敬你。”
农村汉子猫腰站起,一脸质朴的笑容,两手搓了搓裤子,不好意思道:
“你瞅瞅你瞅瞅,大老板敬我。应该的,都搁一个屯住着,谁碰到了都能那样。我、我……”二两半酒杯,满满一杯,他居然一口干了。
毕月现在顶烦心酸酸涩涩的感受,可这一刻,哑然了。
她爹这是在还以前的人情债,也是在一顿又一顿的招待中,寻找曾经丢掉的某些东西。
她决定以后无论谁来,她都热情点儿,不再装自闭症了。
刚想的通透,毕铁刚一回头正好瞅着他大儿子大闺女,仅剩的理智还知道毕成吃消炎药不能喝酒,他喊道:
“大妮儿,来,给你这些叔叔大爷的,敬一杯!”
毕月傻呵呵地站在炕上愣了愣,看她小叔对她笑,她爹紧着对她招手的,准备听话下炕敬一杯,正猫腰撅在那系鞋带呢,就听到他爹大嗓门夸她道:
“俺家这大丫头真是在城里锻炼出来了。大首都啊,锻炼人!跟她叔俩,可能吃辛苦了,一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