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屋里的家具被椅子砸出了坑,衣服四散在外。
玻璃镜子碎了一地。
缝纫机上面搭落的白色纱帘,钢笔水瓶子正歪倒在那。
沿着轮廓往下滴答着蓝色墨汁,和地上付国肩膀流下的血迹一样,是那么的醒目刺眼。
甚至凡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就差掀房盖儿扒房顶了,没有能下脚入眼的地方,狼藉一片。
许老太太自认老谋深算,胆大心细。她打年轻那会儿在生产队就没吃过亏,还当过小脚侦缉队给组织上送过信儿。
一把年纪了,脑子里还是占地盘抢先的思维模式。
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带着儿子女婿十多个大男人来付家,只为震慑。
震慑的目的只有一个:
你付国要想过消停日子,就必须得娶我姑娘。
你让小凤丢了名声,要钱没钱,身子伤了,满县里风言风语更没脸面了,那你就得给我负责。
光被逼负责不行,得把付国心口那股不甘愿的心气儿打碎了,让他知道知道啥是害怕二字,还得给她乖乖负责!
就连以后娶了她家小凤,扯犊子的胆子都不能有,一次就给付国吓破胆儿,再生不出来其他花花肠子。
谁让付家只是孤儿寡母,还敢惹呼她老许家!
至于毕金枝,许老太也很了解。
早前住前后院儿,许老太太就品出来毕金枝没啥心眼子了,能看出来爱说爱笑,人挺实在。
不过没啥心眼子这评价,是出自姓付的那个老虔婆。
跟前儿几个屯子都知道,这毕金枝娘家有钱,也有有能耐人,但离的远。
据说现在乡下的哥哥都不在了,搬走了。
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除了又哭又闹,闹完自动认栽,她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就算误打误伤了,姓毕的又能拿她这一家几十口子人怎么样,现打火车都赶不回来。
更何况许老太知道,毕金枝活的挺要脸,性格烈性,一般娘家富裕,女人腰杆硬有志气的,都很有可能碰到这事儿直接让位。
许老太太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一边儿安排的她另外仨闺女去解救小凤,带着离开先去医院。
一边儿拜托在下面乡当派出所所长的大侄子来捞她三小子。
忙活完这一切了,她就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地直奔付家,趁热打铁,先坐实了事儿。
计划成功,她们老许家和她闺女小凤,那叫不得不下嫁,不得不委曲求全。
即便计划失败,也得让听热闹的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让人心里直犯含糊,就说她闺女是被强迫的。
就在许老太歇口气,不骂了要转身时,她眯眼看着像箭一样蹿进去的女孩儿。心话:
个死丫头,这也不是啥好鸟,最好让她娘给带走!
再眯眼望向屋里,看见付国正被她家二小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了,她解气极了,可就这一抬眼皮的功夫……
为母则强,付老太太刚才心脏还在突突突着,觉得今儿个就得交代在院子里,可看到砸屋子也就算了,她儿子过去拦着,姓许的那几个小子居然围成圈儿揍她儿子,她不干了。
付老太一个跳跃就蹦起来了,两手叉腰,死低着头,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跟你拼了!”
说完拿脑袋当炮弹就冲了出去,一脑袋就给许老太撞倒在大门口。
两位老太太啃咬抓挠,撕扯着还练出一身绝活,边打还能边啥话埋汰骂啥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拽开呢,许家其中一个女婿对着付老太太的后腰上去就是一脚。
厨房门口几个为妹子出头的哥哥,正围殴的付国。付国刚才捂着肚子还在喊:
“是你妹妹自个儿乐意的,她先勾搭的我!”,
此时男人嘶哑的声音中带出了绝望、悔恨,他冲着大门口喊道:“娘!!”
谁不为谁的女儿,谁不为谁的父母,付娟两个马尾辫甩飞了一样奔着抓她爸那人的手,上去就咬了一口,狠意充斥着她整个胸腔,可她无力极了,她被人轻轻一甩就能坐在地上,几次上前几次被甩开。
毕金枝看不到老太太,看不到那个该千刀万刀、罪该致死的男人,她眼睛里通红一片,只看见她闺女因为这种烂心肝的事儿也被打了。
跑到鸡窝前,拿起她婆婆拧鸡架子的钳子,就奔了过去:
“我刨死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奈何连付国都被强制镇压,老许家一副就是熊你们还有理的状态,毕金枝那钳子还没挥出去,她跟她闺女一样。
脑后勺的还包着白纱布的她,被人抢下钳子还差点儿头又磕在地上。
……
毕月被刘雅芳这一道各种状况给分析的啊,她也觉得到了之后,也许她姑夫正跪在地上求饶,也许她姑万念俱灰躺在那一动不动,也许会大哭大闹没完没了。
也许有很多种,全是常理之中,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刘雅芳吃惊地自言自语:“我应该没记差道吧?咋这么多人?”
心里噗通噗通的猛跳,第一反应是,不会是她小姑子想不开了吧?
门里门外站着很多人。
女人们大声议论纷纷,只几分钟时间发生的事儿,让众人看的直晃神,都被这阵势吓住了,
付家又是新搬来的,跟谁家都没啥交情,谁能为了帮人去院子里跟十几个大老爷们撕吧啊。
“不要脸了,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