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在电话那端越是叫嚣的厉害,毕铁林越是不吱声。
直到那面出现错觉,以为掉线了或是那面早没人了,又疑惑喊道:
“喂?喂!铁林你在不在啊?”
自从出现吴玉喜那事儿,毕铁林就对手下这帮人也心硬了起来。
他发现不能惯着他们,钱怎么分,可以谈,他这人还真不是能亏待谁的人,连京都带山西这面,他主动涨了多少人的工钱了?
但前提是,你得认干,你得知道谁是老大,别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
所以毕铁林对电话里大柱子的这种态度很不满:
“你说完了?说完了我告诉你,你要真在那条道上混不下去了,我这随时欢迎你回来,你那面我再找人接手。”
“铁林?”大柱子不可置信喊道。
“烟酒行归我大哥管。
归他管,你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把那五个店弄黄了,你们也必须得听他的。不服管的,我这不要!”
啪的一声,毕铁林扣了电话。
……
毕家四合院里,毕月正在做着“没意义”的事儿,学习。
是的,对于她来讲就是没意义。
她认为她现在在学校就是浪费时间,把着个死身子,又没有勇气不念,怕她爹娘被她气过去。
要是穿到这没有家人,依照她的意思,一准儿不念了。这书啊,真是给爹娘充门面读的。
也不怪毕月这么想。
八十年代学习的课程,对毕月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知识它再学无止境吧,可是对于毕月这种识时务的人来讲,知识最终得用起来啊,她用不了。
说白了还是专业受限。
再过几年,课本也不教这些了,文字方面,太有时代特色,数理方面,太过浅显。
毕月觉得吧,要是让她专修语言,她还是会塌下心认真学的。
可目前是,她穿过来似乎就注定以后要当老师了,但她对那一行真心不感冒。一想到对一帮青春期的孩子挥舞着教鞭……
毕月啧了一声,露出十分嫌弃地表情,用着钢笔尖扎着课本。
她俩弟弟,哪个她都没管好。教一帮,倒是能气死她。
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要用功读书呢?
毕月摸着下巴继续翻书,强迫自己读进去。
因为她有个很装范儿的想法,那就是必须得以优异成绩毕业,让那些哇啦哇啦背后讲究她的人闭嘴。哪个同学再敢背后讲究她,她就打算戳人鼻子问:“咋地?你考过我啦?”
毕业也好,实习也罢,都得是个她很行的状态。
她要让父母老师同学都得明白,她不干是不干的,那是她的选择,不是不能干。
然而只看了半个小时,肚子就发出“咕”的一声。
“唉,怎么办?是弄掉你啊?还是抽空生个你啊?”
毕月合上了钢笔帽,起身揉着小肚子打开了屋门,边走还边嘀嘀咕咕道:
“二十岁当妈,四十多岁你成家,五十岁再抱上个孙子辈儿的胖娃娃,哎呀我的妈呀。”
是人就有拖的心理,毕月也不遑多让。
她想去药店问问,一直没有勇气。
她明知道肚子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揣了个炸弹,她还给自己找借口:
一个多月快俩月的时候再说吧,不行开车去附近哪个县的医院做个检查,再决定要不要一刀切。
归其原因,她就是不想尽早面对。
对未知的惊恐,她害怕。
……
“姐?姐,电话!”
这几天毕月说要复习,所以她们几个晚上那顿都不去饭店吃饭了。
她在家,她娘放心着呢,女孩子等同于会带弟弟们,小保姆嘛。
毕月眯着眼睛躲着锅,被辣椒炝的直淌眼泪:
“噢噢等会儿!我这炸辣椒油呢!”
噔噔蹬,毕晟跑了过来:
“姐,小叔的,你快着点儿,你做什么呢?”
毕月用围裙擦了擦手:“水煮肉片。”
“啊?”毕晟纠结咧嘴:“你故意的吧?我这脸上长大包吶。”
“我想吃。我做饭我说的算。要不你做?净事儿!”说完就急跑两步去了客厅接电话。
毕晟指着毕月的背影,小大人一般,学着刘雅芳的语气指指点点道:
“语气生硬。还嫁人呢?谁要啊?”
……
毕铁林虽然对大柱子不是什么好脾气,也说了他哥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商人嘛,哪有见到利润撒手的。
毕铁林左思右想,不能他哥刚接手没几天,他就打电话指指点点,想来想去只能从大侄女这说了,让毕月想想办法,最起码离得近。
“嗯嗯,小叔,我明白。你放心吧。
小叔,我爹也是好意。恐怕是那酒钱太贵了,他思维里谁能买那么贵的酒喝啊?
你让他看店,我猜他是没打算往大了干,只想给你守住那一摊,别赔了就行,你也得多理解他。
从乡下来,他就一直帮我照顾饭店来着。从村里到京都,他也没见识过什么。
我现在真是觉得,他们没走丢过,还能帮我干那么多事儿,真的已经可以了。
不能用我们的思维去要求他们,只能潜移默化改变了。”
毕铁林在另一头忽然意识到,侄女脾气秉性多少有点儿变了。
……
一网兜苹果香蕉,一网兜饭盒,毕月用脚尖踢上了车门。
“爹,吃饭了没?”
“嗳嗳,我对付吃了一口。他们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