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洗衣服呢?放那吧,一会儿我洗。”
“妮儿啊,你最近脸色咋这么不好呢?”
“不好吗?”毕月摸了摸脸,随后摇了摇头低头看脚尖儿。
刘雅芳音量降低,像是打商量嘟囔道:
“是不是天天学到半夜太累啦?那不行别……唉,反正也考上大学了。
就这两件衣裳,你去厨房拿瓶汽水喝几口凉快凉快,快进屋吧。”
“噢。”毕月答应着,却脚步一拐回了自个儿屋。
刘雅芳看到她闺女又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她坐在院子里,紧蹙着眉,有点儿疑惑。
前几天,书记一家来了,一大帮人闹闹哄哄的,院子里、饭店里,哪哪都是人。
再加上大山那个新郎,再咋地,家里人都到了大首都了,怎么也得领姐姐姐夫孩子们出去溜达溜达,不应时应晌的去饭店了,她就得在饭店把着个死身子。
那些天,她确实没咋注意家里的几个孩子。
这两天才算刚刚倒出空来,能回家给孩子们做口现成饭了,也能洗洗衣裳收拾屋子了啥的,可她这一回来就发现了,她家大妮儿不对劲儿。
刘雅芳思维上在想她闺女怎么个不对劲儿法,洗衣盆里毕成的裤子已经抹了一遍皂胰子了,她又抹了一遍,可见真在认真琢磨呢。
懒,大妮儿变懒了。
寻思到这,真懒吗?刘雅芳又一摇头。
也不是,分啥事儿懒,别的都抢着干,就像是很怕她和孩儿他爹累着似的,就做饭躲活。
她这几天从饭店回来,有时候家里已经开始做饭了。
前段日子可都是大妮儿给俩弟弟张罗饭菜,结果最近几天,她有好几次撞到闺女大夏天戴个口罩站在院子里,大成在炝锅炒菜,大妮儿站在外面,离挺老远那么喊着指挥。
一问,整这出干啥啊?
妮儿前两次被撞见回答时,还有点儿含含糊糊的。
说是怕油点子嘣脸,锻炼毕成呢。
你瞅瞅,懒到一定程度了,宁可在外面嘎嘣嘴指挥别人,费那个二遍事。
那大成是个大小伙子,锻炼他这事儿干啥啊?以后得上班挣钱养家,又不像女的似的得天天做饭。
再说吃……
这孩子吃东西也不太对劲儿。
刘雅芳捡起地上的脏衣服塞洗衣盆里,边继续搓洗着,边寻思着:
孩儿他爹爱吃辣椒,夏天的蘸酱菜里那是少不了那玩意儿的。
开春时,特意在后园子里种了点儿齁辣齁辣的辣妹子。
那玩意儿,除了毕铁刚碰,其他人都是咬一口就能被辣的呛嗓子。
结果这两天她做完饭了喊吃饭,她就品出来了,她闺女自个儿就颠儿颠儿的去后园子揪他爹种的辣椒去。
一口饭,一口菜,一口辣椒,吃的那个香,比她爹还能吃辣,看的她直皱眉头,都怕大妮儿拉肚子。
要是中午有时候去饭店对付一口呢,她闺女就弄一碗辣椒油摆一边儿,吃啥菜都蘸点儿。
问她咋地了?是苦夏没胃口啊?那你想吃啥?不能老吃辣椒啊?
闺女居然说,夏天能有啥吃的,好想吃酸菜烀大骨头。
说这话时,那小模样还可怜巴巴的,刘雅芳想到这,叹了口气。
那时候前脚闺女走,后脚她还真研究了能不能腌酸菜,后来一看这天气,怕大夏天的都得臭了不行。
反正咋说呢?
刘雅芳捶着后腰站起身,猫腰开始过水投衣服。
总之,她闺女就是不对劲儿。
以前有的吃的不碰,比如猪皮,就是熬成皮冻,闺女都不吃,现在指挥大成给她做辣椒炒猪皮。
以前不能这么吃辣,现在是缺了那玩意儿不行。
以前闺女不喜欢吃糖水罐头那些东西,还总能听见闺女骂狗蛋儿,少吃那些,说是没啥吃头。
那天她用砂锅熬了点儿沙果,煮的挺烂,又放了点儿冰糖,寻思总比外面卖的要强,酸甜的,当给狗蛋儿解馋了。
那煮糖水沙果也没啥香味儿啊,结果她闺女就能蹲在一边儿看着,瞅那样就差流哈喇子了。
一小锅糖水煮沙果,等狗蛋儿写完作业管她要,闺女挺不好意思的说都吃完了。
以前她家大妮儿也不是那种吃东西跟饿狼似的,现在只要顺口,那完了,眼里没别人了。
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叨,就像是怕别人跟着抢似的。
刘雅芳边晾衣服边扭头瞅毕月那屋,正纳闷不已时,毕月推门出来了,蔫头耷脑问道:
“娘,你咋还不做饭呢?”她饿了。
刘雅芳一拍大腿。
可不是咋地?还在这瞎琢磨啥呢,赶紧摆手道:
“嗯那,我这就做饭去。你想吃啥啊?你瞅瞅我这一天,拿东忘西的。”
可是没想透的问题,刘雅芳指定得继续琢磨啊?
她瞅她闺女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这是不顺口?毕月都走到院子里了,她娘的目光还在如影随形呢。
……
夜里毕铁刚回来了,刘雅芳这回不搁心里琢磨了,说出来研究。
扯了把毕铁刚的胳膊,眼里有急色。
毕铁刚本能地赶紧看看房门,以为刘雅芳是想跟他着急过夫妻生活呢,表情有点儿矛盾:
“干哈?都多大岁数了?这孩子们还没睡觉呢!”
刘雅芳用着气息骂道:
“你一天你,你竟想美事儿。一星期一次我都强挺着。那事儿你要能戒了我都谢天谢地,谁跟你要干那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