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告诫自己,坚持本心。尽量做到一块钱的账也算的明明白白的。毕月不查他写的账本,那是对他的信任。
赵大山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自嘲的一笑:
他和月月之间,不变质的就剩下信任,其他方面,他自个儿早就折腾没了,没了很多资格。
不自禁地,他叹气出声,看着几个服务员有条不紊地干活扫地擦桌子,等着晚上五点多钟上客,到时候又是一顿忙碌。
赵大山想起前天和戴寒菲去亲戚家吃饭时发生的事儿,一下子就心堵的厉害。
因为那天寒菲的表姐夫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问他:“开那小饭店,一年能挣几个钱儿啊?”这话说的,他当时听着很不舒服,也以玩笑语气说:
“混个吃喝钱。”
他寻思做人谦虚点儿,结果给领导开车那小破司机表姐夫,居然意味深长整句:
“那你也不行啊?那没好工作再挣不来钱,我跟你说,大山,在家没地位啊!”
男人被说不行,赵大山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他真是脾气好到发囊了。
或许是丈母娘出现了,还脸色挺不好看的看着那位表姐夫,他就转身走了。
虽然他当时留下吃饭还陪着打了会儿牌,没表现出来啥,寒菲还夸他不小心眼,但是真挺别扭的。
他哪是不小心眼,是他能说啥啊?
一点儿没出乎他意料,又老话常谈,晚上回去丈母娘不让他们回自己家,非得让都去老丈人家,到底泡茶说话的时候,又重新提了一遍。
说是因为他那高中学历白瞎了,不行上班吧,也不用多好的单位,先慢慢混着涨经验,完了再调走,要么就家里凑一凑,自己弄个门面,他那岳丈甚至说:哪怕卖豆腐脑,那也是属于自己的买卖,又不是家里给开不起饭店。
他这一次又回绝了,但是回绝完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丈人当场摔杯子生气,借着酒劲骂他没出息,给毕家打工,早晚会被扫地出门。
赵大山站起身,边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儿,边去后厨检查了一番,问樊师傅:“你那俩徒弟快出手了吧?”
每天饭店就这时候能休息会儿,樊师傅坐在厨房里抽着烟,看了看他那俩小徒弟,笑道:
“是啊,教出手了,就要饿死师傅了。”
赵大山笑了笑。
他心里有个计划,他觉得毕月过年那时候跟他说的对。
要么开个连锁的饭店,几个地方都干这个,跟毕叔那烟酒行似的。
现在看来,挣的钱那账目摆在那呢,完全可行,挺挣钱的,就是得砸钱再置房子装修啥的呗,他想想招。
他不想单干,他能跟毕月扯上关系的,就剩饭店,就剩这份信任了。他要和毕月捆绑着往大了干。
要想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瞧得起,就得一家一家开张,干出名堂,规模扩大,有了名号。
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从农村走出来的小人物咋地?
没工作又咋地?
小人物也能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奋斗,活的比谁都好,吃穿比谁都强。
而不是现在连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都瞧不起。
……
刘雅芳着急忙慌地开锁开大门,就感觉小肚子一抽一抽的下坠着那么疼,开开大门了,她就往后院儿厕所跑。
心里还纳闷呢,嘴里也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
“你说都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这咋说来就来呢?一天天,毕铁刚你不干好事儿,往死里使劲捅咕,瞅给我这肚子疼的。”
脱下外裤,又脱里面干活的黑裤子。
大夏天的,刘雅芳再倒车挤公交连跑带颠的回家,那裤子被汗浸的沾在了腿上,蹲在厕所里的时候,她后背也是一层汗,用手扇了扇飞来飞去的苍蝇。
小小的厕所间里,水泥墙上钉着两个挂钩,挂钩上面挂着一个袋子,一个小花布兜。
袋子里装的是一家人上厕所要预备用的卫生纸。
那小花布兜呢?那就是刘雅芳和毕月这对儿娘俩专用的了。里面放着卫生巾。
以前刘雅芳也不这么讲究,啥卫生巾啊?都没见过。
第一回用还闹出个笑话,把那卫生巾外面那一层都给撕开了,只剩里面的,她第一次用完还骂毕月来着:
“竟瞎花钱,这还不如卫生纸呢,没一会儿就一坨一坨的了,你这花钱买的这都是啥破玩意啊?可再别用了。”
她闺女一听,不对劲儿啊,一问她,艾玛,她那时候才知道,撕了纸就行了,不能把那一层也给扒开。
过后想想还觉得挺招笑的,她闺女对她无语好几天。她就是老屯进城呗。
打那之后,很多方面,刘雅芳就慢慢习惯了,洗脸是洗脸的香皂,不能用皂胰子。牙膏也能多挤点儿了,牙刷知道三个月一换了,来个例假,也跟着一起用上了卫生巾。
只是这玩意刘雅芳不常用,有点儿要绝经了。
刘雅芳这面蹲完也感叹完老了,这家伙来例假都不应时应晌了,那面伸出胳膊去够花布兜翻。
翻一下,没翻着,又猫腰再往里面伸伸,里面管啥玩应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
“这败家孩子,用完咋不知道再往里放点儿呢?”
只能重新去拿塑料袋里的卫生纸,还得像以前似的,叠啊叠,叠出那个形状垫上了。
可刘雅芳也正因为这个小插曲,她站起身系裤带时,忽然疑惑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