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毕月眼里,这就是仨喝多的疯子。
对于军辉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不但没有,听到不要了,不要什么,她明白了。
军辉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可让她很生气的是,让她不要孩子了。他谁啊?要不要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不要了”这仨字,刺激的毕月连废话都不想废话,直接报警。
她报警完,就坐在沙发上,也没出门,等着警察上门清理,耳边儿听着刘大鹏指责军辉不是个东西,楚亦锋不在,军辉变了。
也听到了军辉终于还嘴,喘着粗气回道:
“刘大鹏,你少特么跟我这仁义道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楚亦锋撤资少要钱了吗?他少拿了十个?还是二十个?让你特么像孙子似的!”
“你放屁!”
叮咣的声音,闷哼的声音,随着这对话又再次响起,毕月连瞅都没瞅一眼。
她运着气,气的不行。
莫名其妙被人往死里敲开了大门,当着家里所有人面前丢脸,又莫名其妙的,在后半夜这个时间段,还得听着仨酒磨子从表白事件打成兄弟决裂。真特么的!
直到警察来了,军辉离开,他都没再看到毕月。
军辉在走的时候,把着毕家的门框好几分钟。
他像是没听到刘立伟的解释;也像是没听到毕铁刚作证就是几个孩子闹着玩,听不到刘雅芳冲院子里喊毕月出来解释是误会,他听不到任何人跟警察掰扯的那些话。
他就知道,是毕月报警了。
军辉执着于盯着那扇窗、那扇门,期待毕月能出来看看,就看他一眼。
可直到离开,他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跟在警察后面才惊醒,忽然肩膀抖动,军辉笑了。
他在这一场大闹落幕后才明白,才懂得:
原来,不稀罕你的人,你感动不了。你的用心真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白,是打扰,是神经病。
或许,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而军辉身后的刘大鹏,花衬衣只剩一个袖子了,另一个袖子在毕家院儿里扔着呢,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衬衣,不如说是布条来的准确。
刘大鹏没心思为狼狈的自己难堪,倒是看到在前面领先几步走的军辉笑出声了,他心里瞬间压抑得狠。
至于吗?就因为个女人。
辉子他,他到底知不知道,楚亦锋知道后,哥们之间,二十多年,结束了。
一联想到自己,刘大鹏不知为何,这一刻倒是有点儿能理解军辉了,刚才还觉得不至于,想想夏海蓝,还真至于。
刘立伟跟警察叔叔掰扯不明白了,他一巴掌拍自个儿脑门上,急了,急着喊道:
“你们带走我们?考虑清楚。”他回身指向一直在后面慢的跟蜗牛似的黑轿车:
“看看车牌子,好伐?卧槽!”
刘立伟更着急于,后面的军辉和刘大鹏谁也不说话,就像是要认栽了一样。
……
毕家小院儿里,“唉!”毕铁刚气的一下子蹲在大门口。
刘雅芳看到毕月终于出来了,她小跑了过去,跟在她闺女身后一路问道:
“你咋就能报警?那仨人你哪个不认识?碍于谁也不能报警啊?再说那军辉刚给你爹要完酒,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长嘴是干啥用的?就不能喊一嗓子让别打了吗?”
毕月要关门,打断了一路跟在她后面的刘雅芳:
“我要是喊两嗓子就好使,要警察干嘛。我要睡觉了,你是要跟我一起还是不让我睡?”
“你?”刘雅芳缓了口气儿,一想毕月的身体,嫌弃地摆了摆手:“你睡你睡。”
毕月关上门了,还能听到刘雅芳埋怨道:
“这什么孩子啊?把警察都招家来了。”随后她娘又冲俩弟弟撒气道:
“睡觉去!光个膀子杵这干啥?一天天的,唉,就这半宿的功夫啊,我这嗓子眼都快要冒烟儿了。早晚让你们几个折腾死。”
……
早上四点多钟,派出所门口。
刘大鹏扭头看向左侧的马路,军辉看向右侧,两人中间站着双手搓脸的刘立伟。
像是三点一线般,没人说话。
以前上学时,他们有钱一块花;
以前,他们几个是蹲在厕所,拿着楚亦锋偷他爸的烟,你一根我一根的分发,学会抽的第一口烟,还觉得挺潇洒。
以前,他们几个肩并肩的跟别人打群架,后来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他们说好了,有事没事多联系。也做到了,只因为牵挂。
总觉得这份情谊很简单,知心的就那么几个,比起现在跟谁交往都淡淡的,更显得千金换不来。
说好了永远有默契,永远是兄弟。可如今?
刘大鹏和军辉同时脚步顿了那么一下后,随后向左向右、各自不同方向离开。
刘立伟站在原地,他仰脖看天,天亮了。
兄弟,都喝大了吧?都喝高了吧?
军辉被人揍成这个样子回家,可见得给他妈妈吓成什么样,连同他父亲都拧眉瞪眼问道:“谁干的?”
军辉用手指抹了下嘴角边儿已经干涸的血迹,无所谓道:“没事儿。”说完了就上楼了,留下了被惊愣住的父母。
等他听到身后母亲的脚步声,不得不站住脚,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刚要说:“妈,什么都别问”时……
军辉的母亲忽然上前一步,像是军辉这次回来给她那个主动的拥抱,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