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秋坐在床上,两手紧紧交叠的握着,眼睛盯着衣柜,心头一团儿乱麻,眼中全是泪光闪闪。
小锋要是回来了,问她,她怎么回答?
还有毕月肚子里的那个,无论是孙子或是孙女,真的不要了吗?
梁吟秋赶紧起身把窗户都打开了,感觉喘不上来气儿。
女儿和儿子,要是因为这事儿从此成了仇人,两个孩子要是变成了陌生人,谁和谁都不说话,那是在折磨她这个当母亲的!
时间过去一分,梁吟秋的心理压力就会加重一分。
偶尔还会一脸焦急的看眼落地钟,到了晚上八点半了,她坐都坐不住了,心理负担极重,不停地抹着泪,自言自语道:
“老楚啊老楚,赶紧回来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指不上你!”
——
天黑了,毕家小院儿里,却才飘动着饭菜香。
刘雅芳一手一个海碗,用胳膊肘推开了她闺女的卧室门。
“茄子卤,面条,你吃不吃?”
毕月刚洗完脸,点了点头,拿过筷子就开始挑面条。
刘雅芳顶着一张哭皱哭红的脸,弯腰拿水壶要给毕月晾杯水。
“娘,放那吧,我要冲牛奶喝。”
“嗳嗳,我给你泡,你多吃点儿。”刘雅芳咽下让闺女再考虑考虑的话,她看了眼书桌上的核桃还有大枣核:
“你晚上和梁笑笑出去,没吃饭呢?”
“嗯。”
刘雅芳酝酿再酝酿,她心里矛盾得很。
不要了是明智的,别说了。
可……闺女好像很舍不得。
要不然闺女能这么跟她作嘛,丫头说的是心理话。
要是不想留孩子,根本都不能让她知道,这两天,磨磨唧唧啥呢。
刘雅芳手伸过来的时候,毕月身体一僵,又慢慢放松身体,低头继续吃面条,任由她娘给她掖耳边的碎发。
头发长长了,刘雅芳就站在一边儿看着毕月:
“买房钱哪来的?”
“楚亦锋留给我的。娘……”
刘雅芳转身就走:“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泪滴掉进饭碗里,毕月觉得她娘真头子,说能给她弄哭就弄哭。她哭着告诫自己:疼爱你的人,要放在首位,惦念你的人,要把她记牢。
其实刘雅芳也觉得她闺女真是能耐,眼睛都为丫头哭瞎了,还能为闺女哭,边哭边翻衣柜,也不管毕铁刚能不能听清她哭的口齿不清的话,自个儿说着:
“大妮儿可劲儿吃东西。就像是,呜呜,就像是要给死刑犯得吃顿饱饭。闺女吃面条喝奶粉还吃了以前不爱吃的大枣。她爹,楚家那一家子咋不死了呢,我闺女这是啥命啊!”
毕铁刚立刻受不住了,眼圈儿通红扭身就出去了。
……
“大妮儿啊。”
爷俩没有面对面对话。
毕月身穿非常宽松的白色t恤,脸冲衣柜站着。而毕铁刚是将房门推开了,背转身蹲在门口抽着烟。
“爹不是心狠,那也是我外孙,爹也舍不得。
我就寻思你生下来,怕你将来后悔,拖着个孩子,不能再从头开始。
现在他家的态度摆在那,就差两家人打交手了,咱也死心了。
不寻思嫁过去那事儿。
过不好,咱家还不放心呢。
可咱要是自己要,那是个孩子。一下生就没个团和的家。
妮儿啊,不过你娘说的对,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你选择哪个,爹都接受,都支持,不用寻思我当人面放话的事儿。”
毕月两手紧着擦眼睛,又用手堵住鼻子。
都到了这时候了,她爹娘还寻思她呢。
宽松的衣服显得毕月的肩膀更加单薄,她压抑着自己的啜泣声,尽量压抑着,可声音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捂着脸:
“爹,我都懂。以前不懂你们的,现在也都明白了。我不是个好女儿,对不起。”
蹲在门口的毕铁刚,却眼圈儿通红的摇了摇头,泪滴滴答在水泥地上。
“明天,爹,咱们去密云县医院。我认识那的医生,就做掉吧。”
她不想再让真心对她的人担心,不想生下来,她娘看着她和孩子时会偷偷抹泪惦记。
不被期待的天使,不如没有。
她守护不了,她就做一个和上一世的妈妈一样作孽的女人吧。
毕铁刚听着女儿的决定,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屋了,刘雅芳又来了,她都没敢说话。怕给她闺女哭的一宿不用睡觉了,放下存折就走了。
明天打胎,伤身子,本来这几天女儿就没睡好,让她睡个好觉。
而那个期待孩子出生的楚亦锋,此时两腿早已站麻,看到列车员在验票,赶紧问道:
“同志,这趟车有餐车吗?”
“没有。”
从中午开始到现在晚上十点了,没吃没喝,楚亦锋有点儿受不住了。
“大娘,您带了几个鸡蛋?能卖我俩个吗?”
楚亦锋脸色通红的接过一个鸡蛋一张饼,又尴尬地重新将吃的递给老大娘,他就一只手好使,赶紧掏裤兜拿钱:
“别别别,大娘,这就很谢谢了,这钱您拿着。”
他由站改蹲,蹲在车门那,大口大口的嚼着干巴饼。
……
楚家。
楚鸿天以为这点儿到家,家里人都得睡觉了。
最近小慈要考期末试,被他外公给叫走了,不在家。再一个弟妹也快从国外回来了,就一直在那面呆着。
所以,过了十点,梁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