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芳拿着手电筒,站在大门外望啊望,嘴里嘟囔道:
“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回来呢?”
被惦记的几个人,此时也从地里往外走了,所有人脚上都带着泥,要上车回村了。
刘大鹏边走边用手扇风,一会儿给自个儿胳膊一巴掌,一会儿扇一下脸颊,夏天这大蚊子嗡嗡的。
折腾谈粮食,再被夜晚小风一吹,蚊子一咬,他此刻酒醒一大半,不过依旧很兴奋。
无论是三爷爷还是舅姥爷,从老到少,一路说说笑笑,憧憬着刘大鹏那个加工厂。
车路过大队部时,赵树根儿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大鹏,像是显摆一样比划道:
“看见俺们大队部了吧?其他屯子的可没我们赵家屯的好,前段时间刚修的。我吆喝了一嗓子,大家伙有多拿多,没有就出力干活。所以说,大鹏啊,厂子设在俺们屯,你放心。”
刘大鹏半扭着身体笑道:
“村长叔,明个儿我去舅姥爷那边几个屯子再瞧瞧,咱这就往回拉机器,跟你签租用厂房的协议,等来年我还得到你这买宅基地盖厂房。
有三爷爷和舅姥爷掌舵,您给跑跑关系外加收粮,我这买卖做的顺心。
真是没白来,哈哈。也算是天大的缘分。
您吶,给这屯管理的也算持家有道,别看这话不恰当,但充分说明,屯子里的乡亲们服您,所以我放心着呢!”
这话夸的赵树根儿心里熨帖,正要谦虚两句,只看刘大鹏一巴掌拍脑门上,吓了他一跳:
“咋的了?”
“村长叔,我得打个电话。咱屯子安没安电话?”
……
楚亦锋这边面条刚出锅,那面当当当连刀切上了小辣椒,正要用小辣椒和肉丝炸酱呢,电话响了,他一接起来就飚高音儿:
“你小子有谱没谱?下午到,你现在给我打电话?”
楚亦锋拧紧两道剑眉,听清那面说什么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喝多了?大鹏,那是我丈母娘家,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以后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还怎么去赵家屯?让你去当司机,不是去毕家当座上宾,你搞清楚身份!”
刘大鹏坐在破旧的桌子上,吊儿郎当握着电话筒大言不惭道:
“你可拉倒吧。哥们现在是赵家屯一九八六年年度最受欢迎男青年,你来没我好使。”
“少胡扯。我媳妇怎么样?她状态看起来怎么样,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京都,我去路口接她。”
刘大鹏啧啧道:“哎呀,疯子,你那小媳妇真是厉害们剜的,我从进她家门就矮了半截。等回头的,你真得好好管管,那么野的性子,我看你这后半辈子要不妙。”
“你还没醒酒?说点儿正经的。”
“正经的?行啊!嗯,你媳妇过的挺好,我也不能问她胖了瘦了,越线了不是?你丈母娘现在等哥们回去,要给我来顿夜宵包馄钝呢。
嘿嘿,羡慕不?我们处的不错。
更正经的是,我们可不一定哪天回哈,你可别跟傻小子似的在道口望眼欲穿,守不着。哥们要在这开粮食加工厂,把来回路费挣个几百倍再回去。”
楚亦锋心里犹如猫爪挠:“刘大鹏!”
刘大鹏嫌磨叽:“你媳妇的三爷爷和舅姥爷都在外面等我呢,我不能让那么大岁数的人喂蚊子吧?别老你媳妇啥样啥样的,她啥样我也不能离近观察,你也不让啊。”
毕月的三爷爷?舅姥爷?陪刘大鹏?
楚亦锋心理复杂的要命,声音压抑道:
“她提我了吗?有说什么没有?”
刘大鹏再次拍了下脑门,瞧瞧喝酒误事儿,急忙回道:
“你真得感谢我,还得感谢你丈母娘。这么说吧,全村老少都知道你是毕家姑爷了,说的可是你们结婚了。”
楚亦锋心里一热,眼中精彩绝伦,就在心热往翻滚沸腾上蔓延时,刘大鹏又一桶冷水浇下:
“能提你的都提你了,就你媳妇小脸一板,面无表情,没提你。”
楚亦锋当即怔住。
他捏紧早已挂断的听筒,心口一会儿堵的严严实实,一会儿又像是松了口气。劝自己,最起码关系坐实了,毕月赖不掉他。
可这么一想,又觉得自个儿特窝囊。他期待的爱情和婚姻,不该是这般模样。
毕月现在连提都不爱提他了。这种被迫的默认,是因为孩子?是不是像认命?
月月,就不能再给次机会吗?就不能开开心心嫁我看我以后表现吗?你这样,太打击人了,太打击我的骄傲。
楚亦锋眼中是复杂的神色。
等他再次站在厨房里,只挑了碗面条,拿起用来炸酱的小辣椒咔嚓咬了一口,辣的他眼有些热。窝囊,窝囊极了。
用酱油拌面条,干脆猫腰趴在菜板边吃了起来。等吃完了,也没心思整理材料,换了件白衬衣,对着镜子照了照,暗示自己还是那个fēng_liú倜傥的楚亦锋。
别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娶到手就行,没啥。
……
楚亦锋到了他的私人会所,推开院门,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工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干活,铺面而来一股锯末子味儿,满院子飘灰儿。
刚才站在院子里还在剔牙叫嚣快点儿干活的人,闻声回头一瞧,马上带小跑奔了过来。
四十多岁的人,一脸笑模样,此人外面尊称一声柳六爷,串胡同长大的,目前组了一个二十几人的装修队。
说是装修队,实际上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