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锋被逗乐了,翘起嘴角道:“老六啊,你还得给我张罗一个跟你一样能说的管家,这事儿给我上心点儿,好处少不了你的。你啊你。”楚亦锋拍了拍四十多岁汉子的肩膀:“将来若是不想干装修了,你找我,包你发达。”
柳老六双手抱拳,满脸喜色:
“承您吉言。您放心,管家的人选我早都给楚爷留意了。”
总体上,楚亦锋对于装修风格相对满意,他也没大改,只是弄的更原滋原味一些。
此刻他站在院门口,身侧站着一位一眼就能辨认出曾是军人模样的男人,这人名叫贾爱党。
“爱党,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管理,还托刚才柳老六找管家?”楚亦锋侧头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
“咱军人不弯腰不低头是印在骨子里的。但是做生意得必躬必亲,能说会道,逐利是本能。我现在身份受限,没有太多精力投在这上面,找来的人,他负责管院宣传拉拢顾客,你负责管他,我只信着你。”
……
这天晚上,楚亦锋放下资料,放下了挣钱的心眼,他放空心思躺在毕月的床上。
事业上升期,挣钱还是当务之急,媳妇孩子也不在身边,要不要在他身边当媳妇,至今也没个准确答案,天天提心吊胆。
楚亦锋将毕月的毛毯盖在脸上。
他忽然脆弱了。
他想告诉毕月,他没那么强悍,他就一普通人。
下了飞机,还没忘记歹徒拿炸药要跟他拼命呢,又意外得知要当爹了。
憧憬着做梦般站票回来了,迎接他的是又跪又被骂又挨打。巴掌撇子的,亲爹拎着棍子打,丈母娘捶他心口,老丈人拎他脖领子,媳妇扇他脸,小舅子踢他膝盖。
这要算完,他不抱怨。可毕月猛戳他心窝子,戳的稀烂,揣着他的孩子威胁他分手。
似是他不退后一步,她会干出更伤害他的事儿,说出更狠的话。
他受不住了,退了一步后,开始过上了有苦难言做贼一样往院子里扔吃喝,鬼魅般尾随毕月远远看一眼。
白天还得装男子汉,哪样都不敢耽误,努力向前。
一人一碗一副筷子,对面空空如也,没人陪伴。酱油拌面条,吃饼干,喝的像傻瓜一样,自己换绷带上药,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怎么就混到了这一天?还得学会一笑而过,时时刻刻反省自己,反省完,控制不住火冒三丈的脾气还会再犯。
楚亦锋骑着毯子,翻了个身,傲娇地嘟囔出声:
“老子歇一天。”
毕铁刚站在房门外,一手端着饭盆,盆里有热饭热菜,一手攥着新牙刷,不用进去就能听到震天响的呼噜声。
与其同时,远在赵家屯的毕家小楼也安静了。
刘大鹏他们,连同舅姥爷一家,也都住在了新盖好的房间里。
刘雅芳看着一大帮人,直跟毕月背后磨叨着多亏盖房子了,要不然住不下不说,让人刘大鹏来了以前的大破家,丢楚小子脸面。
毕月此时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面侧身对着镜子照着自己,她将毛巾扔在脸盆里,手指划过凸起的肚子,在浴室满是水蒸气的氛围中自言自语道:
“宝宝,你姥姥真烦人,把你爸爸说漏了。妈妈成了已婚妇女。
你爸爸也真烦人,离他两千多公里,他还能阴魂不散派个人。
他怎么老缠着咱娘俩,就不能让咱俩透口气吗?你堵不堵得慌?
唉,你这还没出生呢,等你出生,他得疯成什么样。”
毕月坐在床头,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外面的月亮,没了白天的镇定自若。
谁说别人提起楚亦锋她没反应,那是她至今都很信任的人。
她陷进了众生中在恋爱婚姻中的女人一样的思维,宝宝的爸爸,这个头衔,就足够她左思右想,少了份干脆。
刘雅芳躺在软乎的大床上,累的她都不会翻身了,还搁心里算计着明早做啥饭呢。
她想的比较杂。
一会儿又累又高兴的瞎琢磨着,能有更多人入冬有活干了。看看给丰和也安排一个活,冲她,冲楚亦锋,大鹏能给这个面子。
又想到姑爷啊,你可得争点儿气,别你脾气比我闺女还大。
你们结婚的事儿都说出去了,咱都消消气吧,俺们不跟着裹乱,可快点儿好好过日子吧。
等俺们娘俩回去了,你好好哄哄,跟你们都要操不起心。完了赶紧去补结婚证得了。谁家像她家似的,嫁闺女嫁的这个吃哑巴亏。
入睡前,刘雅芳又重新算计了一遍,明天到底蒸多少馒头够这一大帮人吃。
而她此刻并不知道的是,她要做的饭,少算了两个人,那俩人正在火车上。
毕铁林身揣巨资,一派从容,大晚上的,他一手拎着吃喝,一手扯着梁笑笑下了火车,又在站里直接换上了去哈拉滨的火车。
屁股刚坐定,毕铁林拽了只烧鸡腿递给了梁笑笑,对面坐的几个人一瞧,都本能咽了下口水。
梁笑笑摇了摇头,毫无胃口。
看向对坐的大爷大娘,这俩人大概被烧鸡腿勾的也饿了,掏兜拿干粮,拿装酱的罐子,干豆腐,大葱,小黄瓜,大爷起身去打水。
没过几分钟,黄瓜的清香味弥漫周围,梁笑笑吸了吸鼻子,毕铁林瞅了瞅她。
列车员推了推毕铁林的胳膊:“同志,是不是你要补卧铺?”
“对,现在有吗?”
等梁笑笑毫无形象地爬到硬卧上铺时,毕铁林已经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