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这一家医院,来到这一家他曾经心想“但愿再也不见”的医院——
这大概是上天与他开的一次玩笑,故意与他开的一次玩笑,捉弄他来着,戏耍来着······上天这样对待他,他不高兴了,和上天较起了劲来,大睡了他三天三夜。
······
仁爱医院,住院部,3楼,1号房。
盛亦晗醒来,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时间不是上天帮他挑的,而是他自己挑的。
在一杯清茶的氤氲香气里,盛亦晗缓缓睁开双眼——此时此刻坐在他床前的安玉榕,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种恍如隔世的东西。
睡了三天三夜的盛亦晗终于醒来,安玉榕竟激动得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此时此刻他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少爷,少爷······你醒了。”
盛亦晗这一下的神态竟像极了那天他从山上走下来,站在车窗前,将司机小李从睡梦里吵醒时,司机小李的神态,眼神到处乱晃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其实内心的潜台词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医院?”
安玉榕微微点点头,“嗯。”
此时此刻盛亦晗那发干的嘴唇经安玉榕看在眼里,即是憔悴无比。
“你不是在比赛吗。”
盛亦晗问到这一句,安玉榕差点没忍住哭出声来。然而他偏过头去,哽咽了一声,“少爷,比赛早就完了······你睡了三天三夜······”
“哦,”此时此刻的盛亦晗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眼里的迷茫一瞬间溢得全是,接着又慢慢褪了去,缓了缓,他说,“那小李呢?”
盛亦晗的一句“那小李呢”,一下子在安玉榕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对于这一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应该告诉他真相,还是隐瞒?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不能接受,如果隐瞒,看现在的情况,是隐瞒不了了,对于盛亦晗,安玉榕是再了解不过了,千万不要试图在他面前隐瞒些什么,无论你隐瞒什么,他始终都会看穿的。安玉榕想着,与其到时候落了个不诚实的罪名,倒不如现在就告诉他,反正有些东西,始终都是要面对的。
本来已经在心里面鼓足了勇气的安玉榕,此刻一开口,就不由地支支吾吾了起来,“他······”
“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
盛亦晗在怀疑自己的听觉。
“你说什么?”
“他死了。”安玉榕说,“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小安?”
“少爷你看我这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这时盛亦晗面露出悲伤,“医生说死因是什么?”
“失血过多。”
“小李他是因为我死的。我对不起他。”意气风发的他低下高昂的头颅——这一个动作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一个陪伴在他身边七八年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和死亡扯上关系,他无法接受,根本无法接受。终于,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流下了他的泪水······
“因为你?”
“当时是他替我挡了,”盛亦晗说,“死的人应该是我。”
安玉榕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此刻低着头的盛亦晗,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了解他,他太痛苦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失去······上天啊,你为何这样待他,不是说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吗?
“少爷你也不要自责了,他已经习惯了挡在你的前面,你是反应不过来他的。”
“他的尸体在哪,我想去看一眼。”
“人已经死了,看多少眼都没用了。”安玉榕说,“小李那边我已经替您去看过了。少爷您这边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就好好休息着吧。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人和事,再回顾,只会徒增悲伤。”
“小安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他这个月六号就要结婚了,”随之他恍惚了一下,又问安玉榕,“今天几号了?”
“四号。”
“如果他还活着,过两天他就该结婚了,他当时还笑着对我说,他说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就一辈子也娶不到老婆了······”说到这里,盛亦晗终于哭出了声,“你知道吗,他当时还是活的,还跟我在那里有说有笑······”
“少爷你不要太伤心了,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激动······”
“我怎么能不伤心?他是因为我而死的啊!”
“少爷你想多了。”安玉榕静静地看着盛亦晗。
就在这时,安玉榕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生怕吵到盛亦晗了,就非常及时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迅速地走了过去推开了这间病房的门,跑到门外去接近电话去了。
电话是苏婠婠打来的。苏婠婠正好是今天和苏爸爸苏母一起回千城市,结果她一到家就接到安玉榕的一个电话,说是盛亦晗出事了,拜托她在盛亦晗醒来的时候劝劝他,劝劝他接受他醒来的时候应该面对的一切。苏婠婠一听盛亦晗出事了,就二话不说地赶到医院来了,甚至连盛亦晗是住的几楼几号病房都忘了问。
此时此刻安玉榕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声音,“喂,安玉榕吗?你们在住院部几楼几号病房啊?”
听到这里,安玉榕都有点后悔把盛亦晗出事这件事告诉苏婠婠了,早知道她那么紧张那么担心,比他还紧张,还担心的话,这一刚回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