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年轻轻的就守了寡,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却是个木讷性子,方嬷嬷求了丁荟娘将他放在丁荟娘的田庄里了,不过她的头大孙子却是个活泼伶俐的,方嬷嬷成天爱的跟什么似的,但凡得些什么稀罕物儿,都要巴巴的托人给孙子捎回去。
“是奴婢的大孙子,翻年就满七岁了,起了个贱名儿叫全有,”这是要提拔自己的孙子?方嬷嬷小心翼翼的从小杌子上站起来,恭声道。
“志哥儿也大了,我想在他身边放上几个年龄相当的玩伴儿,这样吧,趁着这几日荟娘在家,你也回去看看,顺便把你那个小孙子带过来我见见,”
自己孙子给丁嘉志当玩伴?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方嬷嬷“扑通”一声跪在蒋氏面前,重重给她磕了几个响头,“奴婢谢夫人大恩,奴婢奴婢,”
想到自己苦熬几十年,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孙子却交了好运,孙子有出息了,她们方家也算是有了盼头儿,方嬷嬷激动的热泪长流,恨不得将心剖出来捧到蒋氏面前,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蒋氏给方嬷嬷这个恩典,却是有她自己的目的,“起来吧,你也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儿了,又跟着荟娘吃了两年的苦头儿,唉,荟娘那个性子,如今能全须儿全尾儿的,还想明白了,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么,我也有一件事要吩咐你,”蒋氏幽幽的看着方嬷嬷,她从刚才方嬷嬷的回话里,已经听出她是极为赞成丁荟娘继续留在长公主府的,“以后我将荟娘的安危还交到你手里,只是她要做什么,你只管听着,不许端着乳母的架子干涉她。”
这是在说自己欺主么?方嬷嬷惊的面色苍白,再次跪在地上,“夫人,天地良心,奴婢从来没有起过对主子不敬的心思,大小姐,奴婢真的是将大小姐放在心窝儿里疼的,夫人明鉴啊!”
自己还没有开始呢,这老婆子就要呼天抢地了,蒋氏无奈的叫秋璃将她扶起来,“你啊,真真是,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敬主子了?我只是多余交代你一回,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荟娘也是历过生死的人了,凡事不再像以前那么没分寸,以后你只管听着她的铺排就是了。”
噢,原来不是在怪自己,这下方嬷嬷放心了,“夫人说的是,奴婢也觉出来了,咱们大小姐比以前明白多了,许多事奴婢都想不来,大小姐已经吩咐下去了,夫人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听大小姐的!”
“我不止叫你听荟娘的话,还叫你看着她的安危呢,你兴许不知道吧,这次荟娘滑倒磕了头,是有人在往庆云院的路上洒了油,这是算着荟娘听到世子伤了,一定会立时往庆云院赶的,”
“你也是侯府的老人儿了,咱们府上也不是没有龌龊事儿,你没有见过,难道还没听过?”方嬷嬷是丁荟娘身边年纪最长的,反而没有红袖机警,这一点叫蒋氏很不满,“之前的事咱们不说了,以后荟娘周围,你还要多应些心。”
方嬷嬷已经被蒋氏说的一身冷汗,当初向老老夫算计蒋氏两胎,她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当时蒋氏只吩咐她护住了丁荟娘便是大功一件,而她的小见识里,只要教的丁荟娘只认向老夫人跟丁鹏毅,丁荟娘就不会被向老夫人所忌,她也算是完成了使命,两边都能落着好儿来。
等丁荟娘到了长公主府,不被长公主跟赵逸安所喜,因此虽然受些委屈,但宁姨娘也没有向她下过狠手,方嬷嬷倒也是劝过丁荟娘几回,叫她学着去争宠,只是丁荟娘性子使然,这些永远都学不会,所以方嬷嬷就死了心,只想着守着这位主子,安稳的躲在琼华院里养老就是了。
却万万没想到,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丁荟娘被人算计的差点儿丢了性命,“是奴婢这两年养懒了性子,请夫人责罚,”
大错铸成,方嬷嬷也不再狡辩,再次跪在蒋氏面前,
“行了,我若是要罚你,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了,你只管记得我的吩咐,这次回去,将夫人身边给看牢了,我就保你孙子一个好前程!”方嬷嬷这种,有些小本事儿,又有些小心思的,蒋氏相信自己重锺之后,她应该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丁慧并不知道瑞安院里这一番对话,她听丁薇娘咯咯叽叽说了半天在洛阳的事,直到快三更时才睡着。
而向姨娘住的秋萍阁里,则是一片凄风惨雨,看着被婆子打了十板子的向姨娘,丁蓉娘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同样守在一旁的丁承宇,则恨不能闯起瑞安院,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父亲怎么还没有过来?你真的去请了?”丁承宇一脸不悦的看着向姨娘的贴身丫鬟如烟,大声质问道。
如烟已经被向姨娘的伤势吓的面无人色了,听到丁承宇问她,战战兢兢道,“奴婢真的去了,可是,可是侯爷说他不得空,叫大少爷跟二小姐小心伺候着,”
“不可能,爹他才不会这么说,”丁蓉娘抬起头,“我去,我去叫爹爹过来!”
丁承宇却是相信如烟的话,他觉得自己能体谅父亲的为难,就像今天,明明是母亲奉了父亲之命,去向丁荟娘借了银子,可是父亲是一家之主,是在外头行走的淮安侯,这个过错就必须由母亲担起来,而现在,若是父亲过来了,那母亲这场打就算是白挨了,“蓉娘不许去,是我不该叫如烟去请父亲,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你喂母亲吃药,一会儿叫顾妈妈跟如梦帮母亲将伤药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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