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楼用一出《锁麟囊》留住了刘家班,在聂一锦的含情脉脉和刘蒲河的虎视眈眈之下,也不方便多待,起身告辞,带着牛四,离开了刘家班。
这货还记恨着杨凤楼对他的调侃,一路上竟然不怎么说话,倒是让杨凤楼得到了一刻难得的清净。
带着牛四,来到长安城中最大的成衣铺。
杨凤楼亲自动手画出图样,要求定制演出锁麟囊所需要的各种服饰。
别的服装还好说,只是表演《春秋亭》一折所需要的凤冠霞帔,成衣铺的掌柜说什么也不接。
有唐一朝,按照社会层级的不同,对所有民众,在服装上都有要求,白丁黑白、黄,而商贾、屠户着黑,至于杨凤楼所要求的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实在逾制得太厉害,即使唐末礼乐崩坏,成衣铺的掌柜,也不敢将朝堂五品之上官员才能穿戴的大红色丝绸,用来做戏服,更别说凤冠霞帔这种东西了。
最终,还是杨凤楼掏出了右龙武军的腰牌,才算解决了问题,还不包括制作凤冠。
掌故的说得好,这东西不是我们不做,实在是做不了,您要是想要,就去将作监吧,满长安城,也就他们和内廷织造,才有这个手艺,能把这东西做出来。
杨凤楼一气之下,不做拉倒,回去自己做。
带着牛四出了成衣铺,直奔西市,采买了大量制作舞台用具的原料,看得牛这不是被气疯了吧?布条子,白蜡杆子,倒是还好说,这金线银丝是干啥的?难道他还会刺绣?鸟毛呢?还有这么多硬纸?这都是干啥的?
林林总总两辆大车啊,要不是成衣铺看在右龙武军腰牌的份上,只收了个订金,估计又得让柴飞给送钱来。
就这样,杨凤楼和牛四回到了杨家。
贺氏也被杨凤楼的大采购吓了一跳,一看这些东西,忍不住就抄起了擀面杖,你个败家子,买怎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啥?
不由分说,撵得杨凤楼一阵鸡飞狗跳。
直到杨凤楼把情况说明,这才停了下来,犹自气呼呼地告诉他,等你做不出来的时候,咱们再算账!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今天晚上,没饭!
杨凤楼一看,没办法,带着牛四在外面简单吃了两口,交代了他几件事,第一,把《锁麟囊》的剧本带回去,让刘家班上下人等熟悉一下,第二,十天后,按照约定,去成衣铺看看,如果他们按时完成了服装的话,就来通知一下,第三,请刘蒲河物色一下好一点的演员,初步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吸收到刘家班来,费用不是问题。说完之后,就让牛四回去了。
牛四一走,杨凤楼信步回家,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刚刚搞定了媳妇,就惹怒了老娘,这婆媳关系果然是上下五千年不变的难题啊,这还没怎么着呢,自己都混不上饭吃了,看来,在这个难题中,最难的,还是自己。
杨凤楼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一边信步走着,不多时,抬头一看,却是到了长安西城的永安坊。
永安坊!
杨凤楼周身一震,心中颇有些自责。
一件事接一件事地处理下来,让他在忙碌之中,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整理衣冠,采买物品,进入永安坊,七转八拐之后,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王家!
王忠,王捕头的家!
王忠家中人口不少,父母健在,家有贤妻,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子大点,十一岁,女孩子小一些,九岁,一家人全靠王捕头的俸禄过活,生活很是清贫。
杨凤楼这才知道,那王捕头并不是贪财,而是“居长安,大不易”,让他不得不多弄些钱财培养孩子赡养老人。
暗叹一声,上前。
唱名而入,拈香祷告,恭恭敬敬地行礼。
随后,孝子还礼。
这男孩子,名叫王泉,乳名唤作小泉,而不是杨凤楼一开始以为的“小犬”。
想到王捕头临终的嘱托,杨凤楼上前,轻抚孩子的头顶,将王捕头临终时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当杨凤楼说到“他老子最终抓到了坏人”,灵堂之中顿时哭声一片,王泉更是眼泪长流,抽泣得难以自已。
杨凤楼胸口发堵,眼睛发涩,狠狠地长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伸手帮王泉抹去了眼泪。
“小子,你爹是大英雄,你不能给他丢人,别哭了,听话……”
小王泉应了一声,双手狠狠揉了揉眼睛,随后抬眼望向了杨凤楼。
杨凤楼看到了他眼中猩红的血丝,同样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坚定,突然,心中一阵悸动。
杨烈身死的时候,杨台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自己没有跨域千年而来,杨台又怎么去报仇?
杨凤楼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忍不住亲近这个小王泉,想了想,杨凤楼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小子,想不想报仇?”
“想!”
“你敢杀坏人么?”
“他是坏人,我就敢杀!我要为我爹报仇!”
“好!”
杨凤楼拍了拍小王全的头顶,转身对王捕头的夫人说道:“嫂子,我带着小王泉出去一趟,去去就回……王大哥的灵前空虚,怎么也要有些祭品才好……”
王夫人知道杨凤楼的身份,同样也猜得出他们要去干什么,看着年仅十一岁的儿子,还懵懵懂懂地站在那里,有些不忍,不过回过头看了看愁云惨淡的灵堂,尤其是王忠王捕头的棺椁,一咬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