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强自管坐了下去,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抬眼看向陆中军。
“这么说吧陆中军,上次我就找过你,告诉过你我是不会同意我们家安娜和你的事的。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今天来了就来了,但不表示什么。这也是你最后一次过来。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你不适合我们家安娜!她虽然是我侄女,但我就把她当我自己女儿看待一样。陆中军,我不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军人,但你不会是一个好丈夫。你别再枉费心思了!我更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安国强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客气了。
“我能请问您一下,您为什么认定我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吗?”
陆中军的语气依然十分平静,表情镇定。
“凭我的直觉!我从十六岁参军到现在,将近二十年部队生活锻炼出来的直觉!”安国强脸色阴沉地道。
陆中军笑了笑。
“二战时,俄国有一位罗蒙索诺夫将军,对局部战役形势的把握敏感度惊人。好几次与德国人的交战,明明一开始并不占丝毫优势,但到了最后,往往都能出奇制胜。他也成了二战英雄。战后有记者采访问他制胜之道,他说自己天生般的军人直觉起了很大作用。就是这样一个常胜将军,在二战结束后不久却死去了。知道为什么吗?有一天他和卫兵去打猎。卫兵告诉他不要往前去,据说那里是片隐形沼泽。但将军没有听从,凭了自己的直觉依然进入。很不幸,他的直觉虽然曾经成全了他作为军人的荣耀,但最后也葬送了他自己的生命。”
陆中军用不疾不徐的口吻讲述着时,安国强瞪着他,脸色更加难看。
陆中军微微一笑。
“安叔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您刚才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我的意思是,作为一名曾经职业军人而培养出来的直觉,在他擅长的攻伐领域内,或许是制胜的秘密武器。譬如我相信,您也可以在商场上所向无敌。但它并不具有普遍的指导性意义,尤其是在我和安娜的这件事上。我知道您一直反对,其实是因为您对我有偏见。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确实不那么遵守纪律,在您眼里就是荒诞不经。您并不了解真正的我。而安娜知道。她选择了我。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幸运,我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去向您证明,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我原本其实可以避开您的同意而和安娜结婚的。”陆中军继续说道,“但因为她的坚持,加上出于我对您的尊敬,所以我带着万分诚挚而来,恳求您允许我和安娜结婚。”
“如果您能准许,我将十分感激!”
最后他说完这句话,注视着安国强,眼睛一眨不眨。
安国强脸色依然阴沉,没有说话。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停在了半空,半晌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仿佛有什么人上门了。
安国强扭头,视线投向对着院子的那扇窗户。
隐隐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除了奶奶的声音,还夹杂了一个听起来温和、又略带了些苍老的声音。
安国强脸色一动,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中军也听到了那位访客的声音,惊讶之色丝毫不亚于安国强。
一阵脚步声飞快而来,只见奶奶一把推开门,探身进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般的惊喜之色。
“国强!你猜谁来了!陆首长!小陆他爸!小陆!你爸来了!还有你妹妹!快出去迎接!哎呀这可真是没想到啊!今天吹的什么风,贵客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安国强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陆中军迟疑了下,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转过身,慢吞吞地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陆建林正站在那里和萧瑜在说着话。边上是含笑而立的陆小琳,看见小光跑了出来,陆小琳蹲下去,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袋糖果递给他。院门外,几个闻声而来的邻居正在那里探头张望,脸上带着好奇之色。重新出来的奶奶过去跟邻居说这是她家儿子安国强以前在北京的老首长过来了。
邻居们听了,纷纷点头赞叹。
……
“老首长!什么风居然把您给吹来了!”
不复方才的难看脸色,安国强一出去,脸上就露出笑容,快步迎了过去,伸出手和陆建林相握,紧紧握着不放。
虽然对陆中军很不满。但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立下在早年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上司,安国强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甚至带了仰视。
“安叔!”陆小琳站了起来,随了自己哥哥突然降级的辈分,笑着叫了声安国强。
安国强急忙应了声,招呼他父女二人进去坐。
陆建林瞥了眼在后头慢慢晃了出来、神色有点凝重的儿子,视线重新投向安国强,微笑道:“国强,实在是冒昧,没提前打个招呼就这么过来了。别见怪啊!我是听小琳说我儿子今天来你们家。我怕他万一不会说话,丢了我的这张老脸,有点不放心,所以自己就过来了。他没得罪你吧?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尽管跟我说,我肯定教训他,再给你好好道个歉!”
“哎看您说的!哪里有什么得罪我啊!您快进来坐,别在院里站着了!”
安国强急忙引着老上司进去。
陆建林微笑点了点头,随了安国强入内。
安娜刚才一直待在自己屋里,也不知道陆中军会跟老爸说什么,会不会彻底惹恼了他,心情正忐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