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韩莒子会上当吗?”
戊水旁,正顺河而上的蒋奇问沮授。
沮授不紧不慢的道:“兵家大事,在于未雨绸缪,尽人事听天命,你我奉命回援巨鹿,韩莒子上不上当又有何关系,他来不过让晋军损兵折将,让你我脸面好看些,与巨鹿之晋军有何关联?没有,韩莒子哪怕全军覆没,你我能放任巨鹿不管,直袭元氏城吗?”
如今元氏乃晋军的大本营,刘备驻扎在元氏,元氏城内多的是晋军精锐,别说灭了他们,单单刘备坚守几日,从晋阳、巨鹿而来的援军就能灭了他们,于大局何补?
“某受教了。”
蒋奇有些感激的看向沮授。
如今袁绍麾下派系渐多,争权夺利现象屡见不鲜,田丰、沮授这等不依附任何一派的冀州本地人似乎成为其他派系共同攻讦的对象,田丰可以不在乎,沮授却不能不为二人做打算,拉拢蒋奇这等本地派大将只是第一步。
韩莒子看着袁军远远的离去,内心如猫爪一般在挠心,在夜幕降临前,韩莒子终于做了决定:“派人去探清袁军的路线,再让军士们好好休息一番,今日三更造饭,四更出城,务必要在黎明前到达袁军营地。”
韩莒子最终还是选用晋军最喜欢用的夜袭,时三月初,半月斜挂天边,正有利于治好夜盲症的晋军出袭。
韩莒子挑了最有利的时机偷袭,沮授在扎营后亦吩咐蒋奇虚设大营,主力在外埋伏。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渐渐到天明,蒋奇有些待不住,正想回营休息,顺便今日渡河直击瘿陶。
沮授听到动静,看了眼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突然问道:“有没有把斥候撒出去?”
袁军几次与晋军作战,深吃没有斥候的苦,因此特意组建斥候。
蒋奇一愣:“好像很久没有来回报了,哦!先生的意思是,晋军已在路上。”
“不错。”
沮授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天微明时韩莒子终于来到袁军临时营寨前,只见袁军营寨极为粗陋,除了拒马跟鹿角,连箭塔都没有,然而应对袁军匆忙撤离高邑倒也符合现实。
韩莒子一挥手,就有斥候悄悄匍匐爬到寨门前,前前解决了守门的袁军将士,打开寨门,大手召唤晋军。
韩莒子总觉得胜利来得有些胜利,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迟疑,当下冷着脸大喝:“杀。”
随着韩莒子一声爆喝,数千晋军纷纷爆喝,蜂蛹的冲向袁军营寨。
晋军一入营寨并没有遇到大股袁军,只有一些老弱残兵,看到晋军不是投降就是弃械。
韩莒子立刻察觉出不利来,忙道:“快撤,中计了,中计了。”
营寨外敲锣打鼓,喊杀声四起,箭矢伴随着喊杀声射来,不少晋军纷纷中箭,慌乱的晋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待韩莒子杀出袁军大营,身边仅有数百带甲之士,真是欲哭无泪。
“先生,要不要趁机杀回高邑?”
蒋奇兴致勃勃的说道。
自来到高邑一个多月,除了攻城就是攻城,蒋奇早就腻了,如今有机会能攻下高邑,自然是兴致大发。
沮授摆手道:“韩莒子虽有挫败,可还不至于守不住高邑,再说攻下高邑,不还得放弃,如此举动不是浪费兵力吗?”
“某受教了。”
蒋奇虽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
韩莒子带着残兵败将回到高邑,高邑长常林,常林乃河内人,因救其叔父而对抗王匡,后恐王匡报复,逃至龙门书院求学,学成后先为县吏,又为郡吏,因平贼有功升为高邑令。
先前韩莒子出兵,他心有疑虑可没有反对,因为沮授做的确实没有破绽,故当他听到韩莒子落败亦没有吃惊。
常林径直来见韩莒子,韩莒子一脸羞于见人的模样,甚至借治伤准备回府,常林阻止道:“难道韩中郎将就想这么算了?”
韩莒子一愣,以为常林在嘲讽自己,可谁让他偷袭失败,无力于常林争执,怒哼就要离去。
常林却得理不饶人的说道:“韩中郎将,难道就不想将功折罪,反败为胜吗?”
韩莒子心中一动,然而如今兵不过千,守城尚不足,如何反败为胜?
韩莒子转身疑惑的看向常林,常林道:“韩中郎将,目前县廨有精甲千件,劲弓三千,箭矢三万,还有民壮三千,韩中郎将以为可反败为胜乎?”
韩莒子当然知道常林的三千民壮是用来守城的,只是粗略的会开弓,至于杀人、上战场,他们还稚嫩的很?
韩莒子心中又被勾起一丝躁动,道:“先生何以教我反败为胜?”
常林笑道:“如果某没记错,讲武堂里有这么一堂课,军因偷袭而败,可复袭之,若再败则再袭之,其必有大意时。可有?”
韩莒子脑袋一亮:“不错,常县长何以知之。”
常林微笑:“某亦曾听过一二课时。言归正传,此时天已明,袁军正全力渡河,瘿陶有赵云将军,其先头渡河部队必为精锐,后队大部必无防备,中郎将以三千弓手鼓噪而进,其军必然大乱,再以八百精锐袭之,其军必溃。”
“善。”
韩莒子满面红光的抚掌大赞,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不由疼的直咧嘴,可神态却喜不自禁。
当下韩莒子整军再次出高邑,朝袁军追去。
蒋奇得一胜,吩咐将士埋锅造饭,饱餐后令人搜集船只,自己亲率本部精锐渡河。
军半渡可击之,这可是孙子兵法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