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峰下雨了,蒙蒙细雨间,大片玉竹更显葱郁,烟波雾霭间,欢颜的身影显得尤为单薄。
她已经跪了一日,眼看天色渐暗,风渐起,湿透的衣衫贴着肌肤,冻的欢颜嘴唇发紫。
求死和求战站在她身后不远,神情中都带着些不忍。
“二师兄,小师妹她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眼看着半条命都丢了。”求战摇着头叹气,眉头蹙的紧紧的。他看向求死,希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后者却只是无奈的耸耸肩。
求死双手环在胸前,好看的眉头微微隆起,淡淡道:“这是心结,我们帮不了她。”
“可是小师妹伤的那么重,她的腿骨还没长好,再这么跪下去,以后这腿怕是不能用了。”求战语气有些急躁,下意识要上前将欢颜拉起来,可是他刚动,便被求死一把拉住。
“二师兄?”求战不解的看着他。
求死认真的摇头,缓声道:“你这个时候把她强行拉起来,废的就不是一双腿,而是一颗心了。这个心结解不开,小师妹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了。”
这么严重?
求战脸色骤然一变,梗着脖子良久不语,最后神色黯淡道:“玉竹峰这是怎么了?大师兄出走,师尊重伤,就连小师妹也——”越说心里越难受,到最后他不由得哽咽起来。
求死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目光在欢颜的背影上停留了几分,然后看向四周,竹屋几间,大片玉竹在烟雨蒙蒙中显得格外清幽,这里曾经是他心目中的乐土,是他永恒的归宿,如今却是渐渐的变了颜色。
大师兄投靠了魔族,为的是复活之术,这是执念作祟。
那么他呢?
求死之术又在何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笑起来,抬头看着天空,任由大片烟雨毫无顾忌的撒入眼中,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烦闷的心略微松解了几分。
天色越来越暗了,欢颜的身体早已经麻痹,失去了知觉。她仍旧保持着跪着的模样,垂着头,一言不发。湿透的长发垂在面颊,将她本就毫无血色的面颊衬托得更加惨白。
这样单薄而狼狈的她,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脑海中只有那道竹色的身影,只有那双温暖的手,那清冽清幽的香味,那双澄净无暇的眸。
师尊,若是可以,让欢颜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师尊,你可知道,欢颜的心有多痛!
师尊,你告诉欢颜,如何能控制自己的心,我真的好痛苦——
就在这时,房门终于打开,瑶光仙子立在门口,冷眼看着跪着的欢颜,倦怠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隐忍的怒意。
“你这是做什么。”她淡淡开口,语气十分冷淡。
欢颜蓦地醒过神,木然的抬眸,看着瑶光仙子,喑哑的嗓音有些颤抖:“师尊他——”
瑶光仙子深吸一口气,眸光狠狠颤动了几下,低眸看向欢颜,怒声道:“你若真的关心他,就不该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你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什么地步了吗?现在随便一个凡人都可以轻易的要了他的命,而他还要强撑着去救你!”
“欢颜!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长大了!你难道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像别的弟子一样好好修行!为何总是要惹出这么多的事!玉幽是你的师尊没错,可他只是你的师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欢颜眼眶涩涩的,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弟子,明白了。”
求死与求生看着这样的欢颜,心疼的不知该如何言说。但一想到师尊的伤,不免悲戚,一时间气氛凝滞,竹屋前的四人都没有说话。欢颜仍旧跪着,可是一颗心早已经垮了。
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雨水仿佛滴在了她的心上,又冷又疼。
“你们先回屋子,我有些话要跟欢颜单独说。”良久,瑶光仙子忽然沉声道。
求战点点头,老实的扭头就走,求生则微微凝眸,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去。待得他们走远,瑶光仙子慢慢蹲在欢颜的面前,白希的手指轻轻拂开欢颜面上湿透的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道:“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眸光柔软,在欢颜的面上轻轻拂过,最后停留在她苍白的眸子上,低声道:“那些画的意思,你明白,我也明白。玉幽是个很完美的人,你爱上他,无可厚非。”
“但错就错在,你是他的弟子,这是你们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
欢颜的眸光微微一颤,下意识摇头道:“弟子,没有非分之想。”
瑶光仙子微微一笑,嘴角上翘的弧度略带嘲讽:“是吗?可是有些事,有些感情,是你无法掩饰的。你狡辩也好,逃避也好,你的心已经明明白白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玉幽,他也明白。”
听到这话,欢颜浑身禁不住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躲开瑶光仙子的手,哽咽道:“弟子没有——”
“欢颜,你配不上他。”瑶光仙子话锋一转,冷淡如冰。
欢颜一怔,眸光瞬间黯然的仿佛跌入深渊,再无半点光明。似乎很满意欢颜这样的神情,瑶光仙子摇头低语道:“不管你多努力,你都配不上他,所以,将这份心思收好,埋葬,不要再露出任何端倪。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留在玉竹峰,继续看着他——”
“否则,你的下场,会比死还要难看。”
欢颜黯淡无光的眸子微垂,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配不上师尊!
是的,她是魔族,甚至连一个普通的凡人都不如,她如何配得上谪仙般的他——
尽管心中明白这段感情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嘴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