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动作让沈瞳完全愣住,过度的震惊让他连怕和逃都忘了,甚至导致他的注意点完全跑偏,竟呆愣愣的道了一句:“可是先离开的一定是你才对。”
韩赢一时没理解这话的意思,沈瞳继续道:“人总会有生老病死,就算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也不过是几十年而已,”白绒球跟沈瞳说过妖类会拥有成千上万年的生命,“过了几十年你离开人世后,不管我去哪、看谁、和谁说话,你都不知道了啊……”
这下完全愣住的人竟转眼变成韩赢了。身上的强硬气势像漏了的气球般一寸寸散掉,男人呆愣在那的样子竟有一点说不出的可怜。
因为韩赢这才突然意识到除了能否两厢情愿外,他和沈瞳之间还隔着让他无能无力的更大障碍。他所想的那些谋略算计少年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那些身份虚名也不是不计较,而是不需要计较。少年是一只妖,拥有漫长的生命,人间的庸庸碌碌百般钻营对他来说只是转眼即逝的云烟,所有的离合悲欢、痛苦与情感,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恐怕不过是片羽惊鸿,迟早会消失于无痕。
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少年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的事实,他所认为的一辈子对少年来说却只是短短的一小段。甚至不用等上几十年,只消十几年他就会变老,而少年依旧容颜不改。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死后沈瞳会跟其他人相拥亲吻,韩赢就恨的想杀人。可他就算再恨、占有欲再强又能怎样?他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得了死后的事不成?
少帅大人满心满脑都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刚才还威武雄壮的像个宣布主权的大狮子,转眼就变成了个落寞的大型犬。妖类的神经很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一切,男人紧抿着唇的样子竟让沈瞳莫名有些心疼,“……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韩赢望了望沈瞳,低低道:“宝宝乖,你先睡吧。”
于是沈瞳干脆变回镜子修炼去了,镜面在月色下泛起一层如雾般氤氲的白光,就和韩赢四岁那年孤身在黑漆漆的藏宝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柔软的,温暖的,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幻想。那年他刚失去母亲,而父亲除了带形形□□的女人回家外从没关心过他一毫,他所得到的最温暖的陪伴便来源于那面小镜子,于是从小惦记到长大,可幻想终究是幻想,依然遥不可及。
其实韩赢的内心没有外表那么强大,他没感受过父母关爱,没体会过正常的家庭温暖,没有健全的人格,也没人可以诉说和信任,他还不允许被心疼或同情,因为那对他而言是更大的伤害。
天光微微亮了一线,在沉沉的夜色中泛着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少帅大人在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晨练里打坏了三个靶位、并打伤了足足三十几个陪练的卫兵之后,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可恨模样,霸道的对沈瞳重申道:“我不管以后,只管现在。我喜欢你,能和你在一起一天就算一天,死后我的确没法管,但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许跟别人走。”
韩赢这次尽力收敛了自己的强势,“不要许君铎去徽省,我带你去荣省玩好不好?”
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公事,但韩赢当真说到做到,带着沈瞳去荣省了。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充满了民国气息,头回见识蒸汽火车的沈瞳更是难免产生了一些兴奋和好奇,双眼亮晶晶的模样让韩赢的神色也带上丝暖意。可下一秒便有件让他心塞的事发生了,许君铎竟不知何时赶在他们上车前跟了过来。
“你们竟然偷偷走也不带我,幸亏本少爷神通广大得到了消息!”许君铎跑的有些狼狈,却反而给他本就不羁的形象添了几分潇洒,然后对着沈瞳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柔情蜜意:“瞳瞳,虽然只有两日不见,但我甚是想你。”
外面的其他几个人听到动静闻声赶来,纷纷拿起枪对准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少年严阵以待,“你是什么人?!”
沈小少爷活了十五岁零一个月以来,头回遭遇这种阵仗,说不慌那绝对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尽量以最大的努力保持住了镇定,深吸了口气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映照万物】的辅助技能只能映照物品,不能用于人类,但沈瞳还是利用它获得了很多有用信息。他迅速将每个人身上的物品都扫了一遍,从枪到衣服甚至鞋子腰带和配饰……
然后猛地指向之前要给韩赢注射病毒的松本一郎质问道:“你们都是华国人,为什么要为这个倭国特务做事?!”
“倭国特务?”左前方的黑衣人首先皱起了眉,却被松本一郎愤怒的打断:“简直是血口喷人,别听他胡说!”
说话的同时竟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眨眼间朝沈瞳呼啸而至!
关键时刻,韩赢起身一个飞扑迅速的将沈瞳拉到了怀里。少年纤细温软的身体让他心里一动,子弹随之掠过他们而射入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望着沈瞳胳臂上之前弄出的擦伤,韩赢的黑眸里凝聚起危险的阴云来,然后扶着沈瞳站起来,微眯起眼道:“松本先生,恼羞成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
松本一郎的瞳孔猛然一缩,敏锐的直觉已立即告诉他情况不对。如果韩赢从一开始就清楚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将计就计,那么……
不,这绝不可能。松本一郎心里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