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富贵被韩修文冷漠的呵斥,牢牢挡在了韩家的门外。
黄富贵看着面前厚厚的木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玉娘生他的气,师傅也生她的气,他还能说什么?
只是一夜的功夫而已,黄家和韩家,两家人的关系一路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猜忌和怨愤,不满和委屈,充斥着每个人的胸口。
黄富贵乌黑的眸子沉了又沉,缓缓攥紧了拳头。
他没有再捶打韩家的大门,而是转身离开。
小厮吓得心心惊胆战,也不敢多问,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黄富贵回了黄家,直奔书房而去。
这书房,从前对他来说只是个摆设,天天都闲置着,只是偶尔有丫鬟进来打扫。
黄富贵命小厮将屋里的灯,全都点上,跟着去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
小厮见状,不由吓了一大跳。
少爷这是要干嘛啊?这大半夜的,他不会是要提笔写字吧?写什么啊?
小厮连忙上前准备研墨,黄富贵抓起毛笔,看着面前的白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几番思量过后,他又慢慢将毛笔给放下了……
韩玉娘一整晚都没有阖眼,时而流泪,时而发呆。万秀秀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困了也不敢睡。
眼看着天都亮了,万秀秀捶了捶自己发麻的大腿,看着韩玉娘轻声道:“玉娘,你稍微躺下,歇会儿,二娘给你熬点粥吃。”
韩玉娘仍是不吭声,只是慢慢点了下头。
二娘走后,韩玉娘并没有躺下,她起身去洗脸,她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自己水中的倒影。
她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眼神黯然无光。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黄富贵兴致勃勃来找她的情景,那时候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韩玉娘的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涟漪一圈圈展开,又慢慢归于平静。
昨晚她的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些,黄富贵听了一定很难过吧。也许他还在门外没走,也许已经他回家了,然后又大发了一场脾气。
韩玉娘想到这里,便匆匆地出了房门。
她伸手“哗”地一下打开院门,只见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黄富贵果然是回去了,这样更好。
韩玉娘走出门口,往左右看了看,肩膀微微往下垮了垮。
韩修文嫌少看见女儿这样无精打采,六神无主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沉吟一下,开口道:“今儿黄家的人,应该还会上门的。”
他没有直接肯定地说黄富贵一定会来,但是她一定心里有数。
韩玉娘放下粥碗,望着父亲道:“爹,昨儿的事……”
她才刚开口,韩修文便摇了摇头:“昨天的事,不提也罢。既然黄家点头同意了,那咱们就按部就班地准备婚事吧。”
韩玉娘秀眉浅蹙,默默垂了头,她没想到父亲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韩修文见她面露犹豫,便道:“怎么,你想反悔了?”
韩玉娘默默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昨晚黄富贵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她反悔了,她只是不安和委屈。
平时热热闹闹的饭桌,今儿却变得异常安静和沉默。
孩子们最会看大人的脸色,见他们都不高兴,自然也不敢再闹。
须臾,一阵敲门声陡然打破了韩家压抑又沉闷的气氛。
韩玉娘微微一惊,站起身来,想要去应门,可却被万秀秀轻轻拉住道:“还是我去吧。”
韩修文跟着放下碗筷,长吁一口气,默默做好再次面对黄家人的准备。
万秀秀开门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青衣小厮,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道:“韩夫人,我家少爷请您一家子去府上说话。”
万秀秀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黄家可真是能折腾人。
昨儿刚闹了一出,今儿还是不得消停。
马车就停在外面,韩修文看了一眼女儿,只道:“玉娘,你和爹一起去。”
无论如何,今天总要有个结果才行。
韩玉娘心事重重地跟着父亲出了门,来到黄家,门外的小厮,门内的丫鬟见了他们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韩修文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思量。
黄老夫人昨儿气得够呛,今儿难不成是要和他来一出“先礼后兵”?
丫鬟们掀起帘子,让着二人进去。
晨间,老太太素来有礼佛的规矩,所以,屋内的檀香味儿甚浓。
韩修文在前,韩玉娘在后,两人一抬眼就看着端坐在主位的老太太,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气色不错,看来身子没什么大碍。
黄富贵坐在左首位,缓缓起身,目光紧紧地锁在韩玉娘的身上。
他看她,她却不看他,微微垂眸,似有躲闪之意。
黄富贵眼神一黯,心情略有失望。
韩修文倒是沉得住气,对着老太太拱手道:“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黄老太太板着一张脸,攥着手里的佛珠串,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淡淡道:“小病小痛的,不碍事的。”
黄富贵见奶奶又要拿腔拿调的,随即开口道:“奶奶,昨儿的事,咱们都翻篇了。您答应过我的!”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亲家公,我今天是来找你商量孩子们的婚事的。”说完,她对韩玉娘招一招手:“玉娘,你来。”
韩玉娘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黄富贵主动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