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蒙蒙亮,雨终于停了,芭蕉叶上的水珠滴哒滴哒扰人清梦。程知谨惊醒,身边床铺早已空凉。心落回去,他要还不走天亮被父亲发现真要把父亲气病不可。
她翻个身脸埋进枕头,昨晚他请求她原谅,她没有回答。他们之间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意义,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为了他违背父母,让父母担心伤心。不是她不够坚定,是找不到坚定的理由。真爱算一个理由,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欺骗她可以为爱不顾一切,可现实太伤人。
吃早饭的时候贺谨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昨晚雨太大是不是吵得一夜没睡好?”
程知谨挑着碗里的米粒,“还好。”声音有气无力。
贺谨探一探她额头,“晚上别贪凉,感冒就麻烦了。”
“嗯。”程知谨一早上数着碗里的米粒就是吃不下。
“不想吃粥的话,我去给你弄点豆花?”
程知谨摇头,“不用,太烫我去躺会等会儿再吃。”她起身回房。
贺谨看着程明声叹口气。
“中午煲点排骨玉米汤,清淡一点。”程明声嘱咐。
贺谨点头,“虽然说怀孕是味口不好,可她成天这样愁眉苦脸的也不是办法。我们不说气话,孩子十月落地,你真打算让我孙子没爸爸?”
程明声不作声,眉头拧得紧紧。
贺谨坐近一点,“老程,我们年纪大了能陪她多久?她最终还是要找一个好归宿,不然我们能安心闭眼走?”
程明声一搁筷子,“不吃了,出去遛弯。”
贺谨对着桌子叹口气,这倔老头。
左邻右舍来串门,火眼金睛的大妈大婶一眼就瞧出程知谨有孕比医疗仪器还准,所以说高手在民间啊
。
纷纷好奇孩子爸呢?
贺谨含含糊糊说孩子爸忙,众人都玩笑着说老程家这结婚喜糖没吃上,红鸡蛋可要管够,老一辈都讲这个礼数。
程明声再出门遛弯,接二连三都是给他道喜的,他真真措手不及每每只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周过去,大半个月过去……左邻右舍从见面恭喜到疑惑,“这么久了孩子爸怎么都没露过面?”
老一辈思想再开化,私生子还是个丑闻。
程知谨倒是没觉着怎么,听听音乐看看书,除了反应太强烈没法好好吃饭外,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托傅绍白的福,那晚之后他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也没短信sao扰她。可她总觉着,他憋着什么大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认准的事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达成。
中国传统节日七夕的头一天,一切如常。贺谨絮絮叨叨跟程知谨在厨房聊天,程明声拎了两瓶白酒从外面回来。
“爸,你回来啦。”
“嗯。”程明声哼一声。
贺谨听他声音不对捏着菜叶出来,“你不是戒酒很多年了?”
程明声将酒搁桌上,“明天有客人。”
“客人?谁啊?”
“来了你就知道了。”程明声撂下话就去书房。
贺谨皱一皱眉,“你爸这是怎么了?”
程知谨也没放心上,“大概是他的老同事吧。”
晚饭上桌,今儿吃饭都比往常安静,程知谨正不自在。程明声突然问她:“有没有傅绍白的电话?”
程知谨楞了一下,“有。”
“给我。”
程知谨试探着问:“您要他电话干什么?”
“有事。”
贺谨也摸不准他要干嘛,“老程你可别乱来,他到底是孩子的……”
“我明天约他来家里喝酒。”程明声直接说明。
程知谨和母亲同时瞪大眼。
贺谨转忧为笑,“老程你想通啦?”
程知谨还楞着,“爸,你……?”
程明声看一眼两人,“他救我们一场,请他喝顿酒不算过吧。这回是我两单论,不谈别的。”
“可是爸……”贺谨忙拉程知谨直给她使眼色,“对对,就该这样,好歹也要请人吃顿饭。小谨,快,电话给你爸。”
“妈——”
程知谨等了一晚上电话,不知道爸爸跟傅绍白是怎么说的,傅绍白居然也不跟她通个气
。
七夕那天,傅绍白来得早,西装得体齐整玉树临风,就是,光看着都热。
“程叔叔,贺阿姨。”这般老实讲礼数程知谨都差点儿认不出傅绍白。
程明声横眉冷对,转身进书房楞是把傅绍白晾那儿了。傅绍白也不上心,贺谨倒热情,“这么热外套脱了吧,不用这么拘束。”
傅绍白露出一个非常殷勤无害的笑容,“谢谢阿姨。”
程知谨撇嘴,转身要回房间,爸爸都说了这回是他两单论那就不关她什么事。
“小谨,把绍白的外套接过去。”母亲发话,程知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指着自己,“我?替他接外套?”
“替客人接下外套有问题吗?”贺谨非常严肃反问。
傅绍白还火上浇油的笑,“麻烦你。”外套递过去。
程知谨张一张嘴,忍下了,拽过他外套。
傅绍白:“谢谢。”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不用谢。”卷巴卷巴,名贵的手工西装在她手里成了焉咸菜。
贺谨端着菜出来看见程知谨还站那儿,“怎么不把客人的衣服挂起来?”
“好,我马上处理干净。”
傅绍白挑一挑眉,望着未来岳母笑,“好大杀气。”
“这孩子。你坐。”贺谨往书房去喊程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