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一趟苏州府着实白跑了,两天之后,王子胜收拾包袱便上了路。
城外,薛松怀里揣着几张银票急匆匆赶来相送,王子胜见有银票倒不客气,瞧了瞧钱数,便笑纳了。
薛松一脸愧色,“王兄,在下无能,竟是不能帮您解困。”
“兄弟不必在意,”王子胜这会子也想开了,“是我明珠暗投,跟错了主子,结果事到临头,被人摆了一道。”
“王兄的意思……”薛松一惊,用口唇比了个“太子”。
“哼,回头你跟贾伯父说,让他擦亮眼睛,认清那人真面目,”王子胜恨恨道:“原以为跟上他,咱们便有了靠山,不说在周南横行无阻,至少没人敢难为咱们,只没想到,一出事,头一个蹦出来的便是那人贵气凌人!”
薛松不免讪笑,心中对王子胜的话颇不以为然,别以为他不知道,王子胜早就投靠了六爷,后面还想栽赃太子爷,这才让太子爷给……
王子胜觉得这人瞧着精明,其实却是个最笨的。
还有这次,因一个家奴做下私纵人犯的事,说到底就是为了个臭面子,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他二人不走运,偏偏私纵的是个杀人犯。
得了这个结果,也是他们活该如此,薛松觉得,这帮纨绔子弟真比不得自已这生意人,至少知道如何衡量得失利弊。
虽心里这么想,薛松也不准备往王子胜伤口上洒盐,只唯唯地点着头,任王子胜大发牢骚。
临别之时,王子胜低声说道:“如今看来,还是六爷仁义,我便在蜀中等着,待四爷或者六爷哪一天能做得了主,我便回来随他大干一场!”
薛松忙拦了他,道:“我这话能随便说吗?”
王子胜耻笑道:“瞧你那点胆量,行了,我这便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王内兄一路顺风!”
望着王子胜飞马而去了,薛松抹了抹头上的汗,转身回了城里。
说来金陵四大家,身为皇商的薛家势力最弱,所以薛松才紧着巴结他这大舅子王子胜,无外乎是因为王子胜人面儿广,脑子转得快。
只如今他才发现,这王子胜其实不过是银样蜡枪头,既无眼光,又无远见,还好高骛远,然而多少年下来,他和王子胜已然混出了手足之情,如今人一走,少不得薛松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为排解内心苦闷,薛松决定去喝个花酒解解闷,只原来他还有王子胜做伴,如今却剩自己一人,薛松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今日大概诸事不顺,薛松站在百花楼下,却只见门户紧闭,外头竟也是空无一人。
“这帮娼妇,不做生意啦?”薛松招呼身后随从上去砸门。
结果老半天了,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后一个随从扯过旁边一个小贩打听,这才知道百花楼刚刚被查封,老鸨子也被关进了牢里。
薛松回去打听一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平安县爆出来的拐子案还没审完,而且波及越来越广,最后有人犯交待,他们拐骗走的孩子,很多被送到金陵、苏州府以及海云等地的青楼,据说刑部收到案宗后,极是重视此事,下令对涉嫌逼良为娼者严刑处罚,而被牵扯在内的十六家青楼也一并查封。
“少不得,这回要杀一批老鸨了,要我说,哪个青楼不买几个拐来了孩子,便是查得了一时,过不了一二年,这买卖人口的事还得有。”薛柏过来陪着薛松说话。
薛松点点头,说道:“官府每年从青楼抽的税可不少,自舍不得他们不办,如今不过闹一时,不得多久,这灯红酒绿的还得照旧,该卖的卖,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
此时的冯玉儿早在贾敦的陪伴下,一块来到了海云城。
几个人倒是在贾如意的府里多留了两日,
海云又是通商繁华之地,少得贾如意提议到外头逛逛,贾敦一直谨守着冯继忠的嘱咐,冯玉儿现在是未出嫁的娘子,又是要进京的,不方便出门,倒是体贴杏月坐不住,让这丫头陪着贾如意出了门给冯玉儿稍些东西重生田园生活。。
贾如意花起银子极是豪爽,买的金银首饰都是最时兴的款式,衣料也只选鲜艳的,单料子,都是成匹的买,看得杏月直咋舌。
贾如意笑道:“别瞧我买得多,可都不是给自己用的,全为了替我家那小叔子娶媳妇。”
杏月问道:“可是那位遭了牢狱之灾的周云勤周公子?”
“可不是吗,”贾如意叹了口气说道:“云勤也不容易,前头那个媳妇死后,只拉拔着个儿子过活,老爷和我劝了他多少回,就是不肯再娶,说怕后面那个委屈了儿子。”
“怎么如今倒肯了,”杏月好奇问道:“别是遇着了天仙。”
贾如意一笑,“哪是什么天仙,”随后比划了一下,道:“一个醒妇,还揣着一个的。”
杏月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叫‘揣着一个’?”
“小丫头果然什么都不懂,她怀着孩子呢!”贾如意笑着解释道。
“啊?”
“反正二弟也是个鳏夫,倒还算配得上,”贾如意却觉得平常。
“那醒妇是京城人氏,家里只有一个兄弟,夫君过世,在京里又遇着恶人纠缠,这才跑了出来,身边只有一个妹妹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