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润之细细想了想,有些明白瑞王的想法。
瑞王已经正视了他对皇位的野心,但迫于种种客观因素,他在现阶段被元武帝有意冷落、弃用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建立起足够让他与太子相抗衡的势力。
如果早朝上太子没有点他的名,或许他还可以继续韬光养晦,低调蛰伏以待时机。
但太子点了他,他自知没有办法躲过,所以欣然接受,打算孤注一掷了。
若是他能经营得好,对他来说,这就是个助他增长权势的大机遇。
而若是他就此死于燕北,他也没什么可输的。
瑞王府已有后嗣,念在他无错处,即便他身死,王妃和他的儿子们也能平安一生。
这是瑞王在人生低谷时期,改变他命运的一次选择。
而这个选择,不由他定,是太子定下的。
太子的一念之差,将瑞王推上了从武的路。
被迫接受的瑞王,也实现了当初他对刘桐所说的话。
“先发制人不一定就能赢,后发制人,说不定更能一击即中。”
这一次后发制人,结果如何,直接关系到他、刘桐还有暗地里支持、帮助着他的人的未来。
刘桐老实地待在九皇子府里,等着良朋来送名单册子。
深夜时分,他悄悄进了瑞王府,与瑞王秉烛夜谈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瑞王点齐一万兵马和负重粮草、兵器,大军开拔,前往燕北关。
元武帝指给他的五万兵马,还剩下四万,沿途路过各州军营时会再补进行军路上。
瑞王走的这一天,冬日暖阳,寒风飒飒。
瑞王穿着忠武将军品阶的服饰,身披铠甲,头盔遮住了大部分脸,刘桐只注视到他一双眼睛。
从这一天起,一直看顾着他的五哥,就要离开了。
他身边再没有人护着他,也没有人会出于善意责备他。
接下来的路,都要靠他一个人走。
而且他还不能就这么漫步目的、闲庭信步地走,他要走得谨慎小心,要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只有他走得好,等五哥从燕北关回来,才能从他走出的道里,扩宽他们的路。
百姓们看热闹,等大军走得没影儿了,方才散了。
常润之牵着刘桐的手,轻声道:“天儿冷,回去吧?阳阳待会儿要找你的。”
刘桐淡笑着应了声,转身回去时,发现自家府的马车旁边,候着另外两辆马车,上面分别挂着祁、祝的牌子。
祁王与祁王妃走来,祁王妃略落后祁王半个身位。双方见了礼,大概是觉得瑞王会去往燕北关,也有他的因素在,所以祁王倒有些心虚,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他的动作较之往常略有些急躁,祁王妃蹙眉提醒他,要他注意仪态,莫要行事匆忙。
常润之再次见识到了祁王妃的“规矩”,的确是一板一眼,不容人行差踏错。
刘桐扶着常润之上了马车,祝王和祝王妃也相携而来。
祝王妃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位光长了野心,却没有长脑子的莫女官。
哦,如今她是祝王侍妾,莫氏。
祝王妃对常润之表现地一向友善,虽然不亲近,但偶尔见面的场合,对她都多有照顾。
祝王妃对刘桐夫妻轻轻点了个头,祝王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刘桐,声音粗噶道:“九弟还不走?”
“祝王先请。”刘桐对祝王无甚好感,干巴巴说了一句。
祝王暗哼了声,转过身来先要扶祝王妃上马车。
祝王妃不动,视线却看向莫氏。
莫氏顿时面露委屈,期期艾艾地转向祝王:“王爷……”
“还愣着干什么?”祝王心下烦躁:“还不趴下好让王妃上车?”
莫氏面露屈辱,慢慢跪下趴着,由着祝王妃踩着她的背上马车。
常润之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祝王妃为人冷清,传言之中只说她孤傲,从没有她虐待下人的事传出。
可今日之见……
常润之还在愣神中,祝王已经紧跟着祝王妃上了马车,车轱辘转悠着,渐渐驶离了这片地方。
委屈的莫氏上了另外一辆简陋小车,临上车前似有些怨恨地看了常润之一眼。
常润之挑挑眉,嗤笑一声。
“走吧。”
刘桐示意常润之进车厢,自己跨上马车,招呼车夫驭马。
车内,常润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遂问道:“令人跪下,以背为凳,助人上马……这正常吗?”
刘桐看向常润之,反应过来笑问道:“你是指祝王妃?”
常润之点点头。
刘桐道:“前朝是这样,不过自大魏建朝起,就已经废止了。”
“那祝王妃这是……”
“可能那个侍女得罪了她?”刘桐道:“你没看她当着祝王妃的面儿,还公然用那可怜相唤祝王,企图博取祝王同情吗?一看就没脑子。”
常润之张了张嘴,半晌后好笑地摇了摇头。
“笑什么?”刘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常润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笑你真可爱。”
刘桐纳闷。
常润之轻声道:“你没认出来那是谁?那是之前在我们府里当值的莫女官。”
刘桐诧异地张口,半晌后才失笑摇头。
原来,那侍女是莫氏。
与他的原配妻子长相有些许相似的莫氏。
可怎么,他已经不再在意那样的相貌了?即使见到她的模样,心里也已经起不了什么涟漪,甚至……他还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