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哥哥……”
“别再这样叫我。û#20320;”唐意望着傅遥,似乎是有意加重了语气,“世上早无唐意,我是赵惘,通政司通政使李勋的义子,赵惘。”
“赵惘?不对,唐意怎么可能变成赵惘。”傅遥目光悲切,“唐意哥哥,你看着我的眼,你告诉我,你眼下究竟在做什么,你一定是另有筹谋的。”
闻言,唐意失笑,用从未有过的玩味眼光,打量着傅遥,“阿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年,我一心想着复仇,实在是累了也倦了。我也想过过富贵荣华,被人敬仰的体面日子。”
“不对,家仇可以放下不报,但我所认识的唐意,绝对不是贪图富贵,趋炎附势之人。唐意哥哥,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拙劣的理由来骗我,难道你不信我肯拼劲全力的帮你吗?”
“我不需要你帮。”唐意说,“很抱歉,我就是一个贪慕虚荣,一心想要依附权贵的人。”
“我不信,我知道唐意哥哥如此,一定是有苦衷。”
“收起你自以为是的聪慧吧。”唐意望着傅遥,冷言嘲讽说,“你究竟了解我多少,可知这些年我到底受了多少苦?我想活得好,有什么错?凭什么我这辈子,一定要为复仇而活着。我怎么就不能认贼作父?”
唐意的话,叫傅遥深受震动。
是,唐意是可以选择放下家仇,去过自己安逸自在的人生。
但傅遥敢拿性命来打赌。
唐意绝对不是他自己口中说的,那种贪图名利,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唐意哥哥,不论你心里究竟做的什么打算,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信的唐意哥哥。只要你一句话,我还是能如当年在发遣路上一般,为你两肋插刀。”
闻言,唐意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动容。
但瞬间就被眼前灰蒙蒙的雾气所掩去。
“阿遥,这是我最后一次用唐意的身份这样唤你,下回再见,我便是赵惘,你我只当从未认识过。”
好绝情的话。
只当从未认识过?
为何唐意越是把话说的如此决绝,她就越认为唐意心有苦衷。
傅遥望着唐意,口气温和的说:“唐意哥哥可以不认我这个妹妹,但在我心里,唐意哥哥永远都是我至亲的兄长。无论他改名叫赵惘还是谁,即便他真的换了脾性,甘愿当个助纣为虐的恶人也不要紧。倘若他一朝有难,我还是随时都能为他赴汤蹈火。”
“傅姑娘何必与赵某说这些,唐意已死,你不必再牵挂了。”唐意说完,与傅遥拱手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傅遥见状,忙往前追了两步。
“你便依照你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定不会再刻意纠缠。而我也会依着我的心意,护我要紧人的周全。”
唐意听了这话,没未应声,只是稍稍驻足片刻,便大步离开了。
望着唐意匆匆离去的身影,傅遥默默的道了声保重。
她是万万没想到,当她与唐意道明,害他一家的真凶是李元徽之后,会是眼前眼前这种状况。
此刻,傅遥心里并无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反而越发沉重。
因她知道,无论眼下,唐意究竟揣的什么心思,都是在将自己推入危险的境地。
而她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楚莘见唐意走了,便赶忙回到傅遥身边。
见傅遥面色苍白,神情透着一股沮丧,便知他们姑娘与那位唐公子的谈话并不愉快。
“姑娘,您还好吗?”楚莘关切说。
傅遥微微点头,“还好。”
尽管傅遥口口声声说着好,但楚莘却未从傅遥脸上看出丝毫好的迹象,这厢正预备说两句什么,傅遥却先说,“这个时辰,宁安公主的经也差不多该听完了,咱们赶紧回去,免的公主找不到咱们,再着急。”
楚莘闻言,也没多话,便随傅遥往回走。
眼见再拐过一条游廊,就是居士寮房,傅遥不禁加快了脚步,谁知却险些撞了迎面走来的人。
而且还是个故人。
方才听唐意说,他今日是陪李勋的夫人,上山敬香的。
连义子都陪着来了,李珺晏这个亲生儿子,怎么会缺席。
但傅遥确实没料到,她与李珺晏再见,竟然会是在山中的寺庙。
这场偶遇,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傅遥完全没个准备。
一想到那日在凤仪宫中,李珺晏在恍惚间与她说的那些话,傅遥就觉得尴尬不已。
而李珺晏也明显有些无所适从,两人就这样各自静默着,站了一会儿,李珺晏才率先开口,“傅姑娘安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傅姑娘,姑娘也是来寺里上香的?”
“李公子有礼,不瞒公子,我自身并不信神佛,今日是陪宁安公主来上香的。”傅遥答。
李珺晏笑笑,“我也素来不信神佛,今日也是陪家慈来寺中烧香还愿的。”
“公子仁孝,小女子敬服。”傅遥一语双关,冲李珺晏施了一礼,只当谢过那日凤仪宫中,李珺晏舍己相救的恩情。
李珺晏自然听出了傅遥的话中之意,赶忙与傅遥回礼,“姑娘不怪李某当日失仪冒犯,李某就安心了。”
当日,李珺晏对她的确有冒犯之举,但傅遥清楚,李珺晏是在被下药后,不自知不自控的情况下才会那样。
因此,傅遥心中并无半分怪罪李珺晏的意思。
反而十分关心李珺晏为使自己恢复理智,狠狠扎伤手臂的伤,究竟有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