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崔景沉剑起剑落,傅遥身后的粗麻绳应势而开。û#20320;
没了麻绳的束缚,傅遥越发没了支撑,整个人瘫倒在地,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了。
忽然,一股力量将傅遥向上提拉,随之而来的是左臂的巨痛。
傅遥勉强抬头,正对上崔景沉幽深的黑眸。
当然,傅遥很感激当今太子爷肯出手相助,把如此狼狈的她扶起来。
但恳请太子,不要捏着她的伤处可好。
望着那只箍在她腕上,骨节分明,白皙而秀气的手,很难想象单凭这只手,竟能有如此大的力气。
“疼……”
闻言,崔景沉猛地松了手。
傅遥脱力倒下,本以为会重重的跌回地上,没成想却跌进了一个无比温暖而厚实的胸膛。
……
等傅遥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明朗的日光透过窗缝照进来,正落在她脸上。
暖洋洋的感觉,叫人觉得甚是愉悦。
但随着知觉的渐渐苏醒,疼痛感和无力感又席卷全身。
傅遥忍不住闷哼一声,正疑惑她这是在哪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呀,姑娘醒了?原以为最快也要傍晚呢。”
傅遥抬头,见说话的是一位样貌清秀,却很面生的少年,而他这身打扮……
“你是……”
“奴才福安,是太子殿下的内侍。”
怨不得是这身打扮,原来是侍侯太子的小宦官。
但仆凭主贵,傅遥哪敢怠慢,“有劳公公照应。”
“姑娘客气,您若觉得累就再睡会儿,殿下已经吩咐过,咱们明儿才启程,您尽可安心休养。”
傅遥觉得,她大约是太累太疼的缘故,思绪混乱,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不禁问,“启程?启程去哪儿?”
“启程去凉州大营呀。”福安说,“殿下此番前往西北,可是代陛下劳军来的。”
傅遥自然知道太子是去前线劳军的,而她也要去往前线充作劳役。
可是她不明白,她与太子道不同,怎么就成了“咱们”。
“敢问公公,与我同行的罪奴们呢?”傅遥又问。
“回姑娘,人今晨就走了。”
“那我呢?”
福安闻言,一头雾水,“姑娘不是在这儿吗?”
傅遥惶惑,太子不但没杀她,还单独把她留下,究竟意欲何为?
见傅遥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福安赶紧上前扶她躺好,“姑娘身子要紧,您别多想,我们殿下是不会杀您的。”
傅遥当然知道太子不会杀她,否则昨夜就该动手,哪会由得她高**暖枕的养伤,还派自己的贴身侍从来照料她。
但叫傅遥不解的是,就算她昨夜已经向太子道明冤屈,可她一个犯了谋逆之罪的罪臣之女,何以得到太子这般照拂。
难道,难道是因为她提了周佳木的名字不成?
“周佳木周公子可在殿下的随驾之列?”
得此一问,福安稍稍迟疑了片刻,才点头。
果然是因为周佳木吗?
傅遥长长的吐了口气,正预备再问福安打听两句,谁知还没等她开口,就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福安见状,赶紧上前替傅遥拍背顺气。
谁知这一拍不要紧,傅遥险些疼的背过气去。
全赖昨夜的提桶男子,踹她那一脚,下了十足的力气。
若不是有绑在背后的手臂缓冲了几分力道,她保不准会被当场踹的肺脏破裂,一命呜呼。
见傅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但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福安只怕人再有个闪失,说是要向太子请旨,叫随行的太医再来瞧瞧,便匆匆出去了。
傅遥独自一人,安静的躺在卧榻上,几乎是一动不动。
但心中思绪,却前所未有的纷繁而混乱。
昨夜那段遭遇实在离奇,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但越是意外,就越可能暗藏机遇。
太子,未来的天下之主,能否成为了她夙愿的贵人?
这个想法或许很大胆,却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太子那个人……怎么就叫人那么看不透呢。
傅遥尤记得那双光泽沉湛的黑眸,是那般的黑澈却又深不见底。
隐隐散发着凉薄的寒意。
他为何要留下她,又要如何处置她,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片刻,福安带着太医回来了。
那太医姓张,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人很和气,说话轻声细语的,换药上药的动作也很轻,着实叫傅遥少受了不少的罪。
“有劳太医。”傅遥诚心道谢。
张太医闻言,却反过来与傅遥躬身作揖,“我与姑娘外祖家颇有渊源,今日能在此医治姑娘,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报恩。”
与她外祖家颇有渊源?
傅遥虽觉得意外,却大约能猜到那渊源何来。
想来她外祖母顾氏一族,曾是大夏国最为显赫的医香世家,祖上出了三位太医院院使,五位太医院原判。
而顾家不止出太医,还出了不少悬壶济世的仁医。
盛名满天下,桃李也满天下。
眼前的张太医,或许曾受过她外祖母顾氏一族的恩惠,也或许曾师从顾家。
总之,全仰仗前人种下的善因,才能结出她今日的善果。
傅遥感慨,正预备与张太医寒暄两句,却闻门口传来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故人遍天下。你倒是说说,究竟还与这儿的谁有瓜葛?”
如此悦耳却又散漫的嗓音,不是太子崔景沉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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