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拿不准十三爷的意思,只得站起身来,却不敢坐下。
十三爷就笑道:“你也别以为爷说的是场面话。爷不同意你任兵部尚书,是出于一片公心,认为你不合适,并不是为了以前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再说了,爷堂堂一个先帝的皇阿哥,犯得着跟你一个不醒事的奴才计较吗?”
这话傲然,但年羹尧还真就放了心。易地而处,他也会这么想。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自己是哪一点叫这位爷不满意了。
“还请十三爷不吝指点。”年羹尧拱手,显得十分的谦卑。
十三爷叹了一声,道:“爷不赞成你出任兵部尚书,最主要是原因是你任人唯亲,排除异己,更是手段粗暴,动辄杀人。如果仅凭喜好和亲疏处理政事,这兵部何等要紧部门,如何敢交到你的手上。”
年羹尧面色一变,这是指自己在西北擅自处决了好几位文武官员的事。
他头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就听十三爷道:“爷也是知晓兵事的人,你那些糊弄人的理由不用在爷面前念叨。虽然万岁爷认为,非常之时,可以用非常之法。并不算过分。如果能用几个人的脑袋叫人心平稳下来,这都是小事,用不着忌讳。但爷可是从这里面看出了你的本性。如果你不能改了这个性子,这兵部尚书的位子,爷依然会认为你不合适。相信爷的话,万岁爷还是听得进去的。”
年羹尧赶紧承诺,“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在万岁爷和十三爷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在京城,又不是在西北。那一套自然不会再拿来用。
十三沉默良久,“你先将西北诸事写一份条陈来,爷看看再说。”
年羹尧不知道十三爷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站着没动。
十三爷就道:“爷这刚反对了你当兵部尚书,回头一天功夫都不到,就又同意了。这不是出尔反尔吗?你总得过几天,给爷一个又同意的理由不是?回去好好写条陈,越是出彩,爷越是好张嘴。”
年羹尧一时大喜。磕了头赶紧退了出来。
等年羹尧推了出去,十三才冷笑。这段时间跟万岁爷演双簧,可是够累得。
这奴才的戒心算是一点一点放下了。
正如十三预料的一样,年羹尧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他从十三爷的口里知道了四爷对他处置那些官员的态度。
万岁爷认为是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
那么,他身上最大的过错就不算过错了。
他不认为万岁爷是一个能容得下他的人,但他相信,自己对于万岁爷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比如,富察家。万岁爷应该是挑中了自己来掣肘富察家。
自己不能成为万岁爷的信臣,宠臣,至少也能成为万岁爷的一把刀。
所向披靡。
年羹尧觉得,这次回京,真是回来对了。
从西北来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带着几十个随从,马不停蹄的赶路。
到了沿路的驿站,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留着短须的男子。
此时在驿站的二楼,两个人隐在窗户的后面,一个灰衣人对另一个人锦衣的公子道:“那个……就是胡期恒。”
那锦衣公子点点头,“安排下去,晚上爷要跟这位胡大人好好的聊聊。”(.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