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月(20)
七三年,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到来了。
锅里炖了熏鸡和熏兔,盛出来以后,林雨桐和四爷端着盆,往隔壁的宿舍区而去。
留下来过年的知青,男女各有五六个。每人一碗炖鱼,一斤二合面的馒头,就算是过年了。有那手里松快的,自己给自己买点罐头,买几根麻花,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林雨桐敲开了女生宿舍的大门,里面还真有几个熟面孔。都是在火车上看见过的。其中就有李爱红。
“是你啊!”李爱红迎出来,“我还当新来的卫生员是谁呢?没想到是你。咱们还真是有缘。”
其他的人都看着林雨桐手里的盆,“哎哟!来了一个接济咱们的阶级姐妹哟。”
说着,就抢着将盆子端了过去。
“没多少东西,里面炖了不少土豆。就是吃个味,大家别嫌弃。”林雨桐客气的笑笑。往后在这里,还得跟众人打交道不是。
“别说肉了,就是土豆,咱们也好长时间吃不上了。”李爱红拉着林雨桐坐,“怎么不见你出来。”
“医务室什么都没有,急着拾掇呢。”林雨桐解释了一句,“那你们吃吧,我就先回了。”
“等等!”一个高瘦的女孩站了出来。
林雨桐瞧着眼熟,“有事啊?”
“你这又是鸡的,又是兔的,哪里来的?”这女孩一副正义的样子。只是语气怎么跟审犯人似得。
林雨桐皱皱眉,“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啊?怎么?怀疑我什么?你眼睛瞎的,看不出来那是熏肉啊。在北京,上海,这些熏肉是可以买到的吧。你不知道吗?我家里疼我,你管得着吗?好心还当了驴肝肺了。”
本来她是打算连盆子也放着这里的,等他们吃完了,明儿给自己送回去。这会子,她可是不乐意这么干了。
“高亚男,就你思想积极是不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声,对林雨桐解释道,“你别理她,她不稀罕,我们稀罕。”
其他几个就跟着附和。
林雨桐伸手,用她们桌上汤盆里的勺子,直接将自己端来的肉给分到她们饭盒了去了。高亚男面前的饭盒,对不住,她没看见。这会子她也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刚下火车,坚持叫姑娘们也冒着雨走路,说什么‘妇女也顶半边天’的人。妇女是能顶半边天。但要是非得跟自己较劲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那就对不住了。咱不吃你那一套。
而李爱红说的跟自己有多亲近似得,刚才高亚男发难,她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的人,她也不想结交。所以,给她饭盒里的盛的,基本没肉,都是土豆。
林雨桐都觉得自己幼稚,但是这样的事,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我叫白晓梅,过几天我们去找你说话。”刚才出声的姑娘自我介绍道。之后又指着另外两个姑娘,“罗淑芳,徐菊芳,都认识一下。”
林雨桐一一认了人,才端了盆,“你们趁热吃吧。我就先回了。往后有的是时间一处说话。”
说着就摆摆手走了。
李爱红扒拉着饭盒,“怎么没肉啊?”她看着其他三人的饭盒,“这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你拉倒吧。”罗淑芳白眼一翻,“一个盆里往出盛,你一勺,我一勺的,这只能看运气。人家还能数着肉块给你盛啊。”
“这倒也是。”李爱红瞧着饭盒,“姐妹们,你们倒是贡献点出来啊。”
那三个抱着饭盒赶紧跑了。
高亚男哼了一声,“革|命就是吃苦受罪。贪图享受,算什么革|命。”
“口头革|命,都是假革|命。”白晓梅呛声道,“那边还有窝窝头和煮黄豆,你把你那馒头和鱼给大家省下。你吃你的苦去。”
高亚男这才不说话了。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气哼哼的,这都什么人啊。
四爷就笑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这些脑袋不清楚的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二天拜年,给连长指导员家,林雨桐用手绢包了一点连包装纸都没有的水果糖。这玩意可不好买。但却也属于拿出来不惹眼的一类。
“小林家的条件不错吧。”连长问道。
“家里人都在厂子里上班。福利还不错,年底发的那点票票,全都给我换成这些东西了。”林雨桐就笑。
“药厂肯定错不了。”连长点头。这一家子七八个人,省下来可不什么都有了。他家里有孩子,也没推辞。“改明我给你弄点咱们的特产,也寄回家里去。”
这是人家想还上人情,林雨桐赶紧高兴的应了一声。
给养马的耿叔拿了几个二合面的馒头半碗饺子。顺便借了进城的马车。
耿叔人不错,拿了一块旧羊皮铺在车上,又拿了一床被子,“这都是连里准备的。这些小子们要用的时候,我还舍不得叫他们糟践。你们两个大姑娘,还是盖上吧。好歹挡着点风。”
四爷谢了,就自己赶着马车,一路往县城里去。
这位王叔,住的地方还不错。小院整整齐齐。见到他们来,十分欢喜。
“以后,别整这些东西给我带。老首长叫你来找我,就是叫我照顾你。如今倒好,换成你照顾我的。”王叔请三个人坐下。王婶子就端了糖水来。糖是稀罕东西,人家能拿出来,就是看中。没怠慢的意思。王婶笑道:“听你王叔的吧。我以前是照看老首长的护士。都是老首长的亲近人。不是外人,就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