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又极尽奢华的大房顶之下,竟然还会有如此破烂不堪的一个所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泥泞,仅有的几个房间也是阴冷又局促的。
自打那一天,萧耨斤受到太后的小小“奖赏”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这里是属于新皇后的,这里的每一寸土,每一朵花,甚至每一口空气,都是属于新皇后的。
当然,她也是属于她的,这里的那些众多的她同样属于一个她,任其摆布,不仅要毫愿,乐此不疲。
那一天,萧耨斤只接受了简单的抱扎之后,就尾随着新皇后的凤辇,来到这里。
奴才们总是狗眼看人低的,既然主人是那个样子,当奴才的就只有落井下石的工作可做了。
所以,能够得到推推搡搡的待遇已经是相当的客气了。
“你,和她们,要为皇后编织,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一声不能置疑的吩咐,身后的栅栏门也就不能置疑地关闭了,同样是没有好脾气的。
已经有几个她在那里忙碌了,手指粗糙,身上粘满了细碎的草屑,头发上最多,有的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不用打招呼,名字不重要,相识与不相识更不重要,都是主人的狗。
萧耨斤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因为,这是她所擅长的。
儿时,她的一个老女奴是她的父亲从中原地区掳来的。
这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老女人,随便找来一些柔软的草棍儿,信手拈来,一个个飞禽走兽就活灵活现了,一座座亭台楼阁就秋毫毕现了。
老女人很喜欢这个长得一点儿都不漂亮的小女孩。
因为,她是聪明伶俐的,尤其对于编织非常的有天分。
一盏油灯,漫漫长夜。
小萧耨斤经常依偎在这个老女奴的怀里,不知疲倦地做着这种被同龄姐妹们嘲笑的手工。
“我的父亲是专门给大宋皇帝制造各种稀罕玩意儿的官儿,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给大宋皇帝做活儿……”
夜深了,老女奴还会给这个赖在怀里不走的小女孩儿讲故事,讲那些很久远的故事。
她已经把她当成一种母爱的依靠了吧, 她也已经把她当成一种精神的支柱了吧。
“小主人,不要哭,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吧,只要你喜欢。”
终于,有一天,老女奴油尽灯枯,紧紧地拉着小耨斤的手说。
老女奴在一个小女孩儿的嚎啕大哭中永远在走了,死不瞑目,望着家乡的方向淌下了最后的一串泪水。
打那以后,这个女孩儿会经常一个人蜷缩在老女奴留下的那铺阴暗而温暖的小炕上,读着那样一本绘满了各种样式的大书。
当她读懂的那书的最后一页时,她也到了该入宫的年纪。
所以,当那几个女人对着那样的一捆捆软草不知所措时,萧耨斤却轻车熟路,早已烂熟于心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皇帝正在为一桩大事发愁,新皇后为了给皇帝解愁,偷偷地找了几个平日里据说还算能干的宫女和低级的女官,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
半个月后,三座精美的草编宫殿模型就呈现在了新皇后的面前。
“来人呀,把那几个奴婢给我带上来!”
新皇后突然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