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打了个照面,夏秋就匆匆上了楼。
人的感情大抵真算得上道不清,只有重回原本的动物相爱感伤时,才感受得更深刻些。
先前惦念何知渺,但夏秋在见到外婆的那一刻,心里又全然忘了还有爱人要见。
“外婆!”夏秋奔过去,惊喜得含泪,“看护都没跟我说你可以坐起来了!”
“秋儿,我让她别跟你吱声的,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
“是惊喜!是惊喜到了!”夏秋埋在外婆怀里,又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看。
“你怎么这时候回家了?学校放寒假了?”
夏秋紧握着她的手搓揉,“没呢,趁着元旦放假,我偷跑回来的呀。”
“这是……是若愚吧?”外婆向他招手。
陈若愚走过去坐到床边,握着她另一只手,答道:“诶,是我啊,外婆。”
“你爸和童老师常来看我,知道你考上了国防生,不容易嘞,以后有大出息还要回来多看看。”
“哪里啊,我爸这人就爱给我吹牛,我比不上夏秋,她成绩才好呢,洛大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
外婆笑得分外爽朗,“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见他们俩聊得开心,夏秋反倒扁了扁嘴,插了句:“外婆你还记得他啊?”
“你哦——”外婆手指握拳轻轻在夏秋头上敲了敲,“你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
“哪有嘛。”夏秋娇嗔道:“来看你的人那么多,高矮胖瘦都有,你真都记得啊?”
“老邻居们的关心,我自然都记在心里,我只是躺得久,又不是脑子坏了。”
外婆笑开怀,陈若愚也陪着调侃她。
得,外婆生了场大病,反倒是跨过生或死,返老还童了。
语气和眉眼俏皮得不行,老小孩,老小孩。
夏秋眼睛一转,突然问外婆:“那我考考你,外婆你觉得陈若愚哥哥嘛?就是个子很高的那个!”
怕外婆没印象,特意补了句:“就,就那个何知渺,你生病后他经常来的,还一直很照顾我。”
“哦,我有点印象。”外婆眯着眼想了想。
然后递橙子给陈若愚,说:“你哥哥肯定跟你长得像。”
陈若愚憨笑道:“那可不,是我亲哥,长得像,但性子打小就不像。他随他妈,我像我家老头。”
“你们兄弟俩都是什么性子啊?跟外婆说说。”
陈若愚说得轻快,“他聪明,但我长得帅哈哈!”
夏秋:“……”
外婆大病初愈,医生嘱托不能太过急进,每天按时按量做复健即可,四肢灵活是早晚的事。
夏秋读书在外,但这些事情她都记得牢,专门找了个小本子记上,以便放假回家时可以快速接手。
不到晚上七点,吃完饭的看护阿姨就回到病房,准备好热水替外婆擦身。
夏秋想亲自来,却被外婆拦下,虽然现在说话利索了,但动作还是迟缓。
外婆颤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掏出钱包,打了个哈欠对夏秋说:“你招呼若愚吃个饭。”
“别了吧,陈老师盼着儿子回家,饭菜肯定都准备好了。”
“那……那过两天也行。”外婆转向陈若愚,问:“小陈你看行吗?你跟夏秋商量时间。”
陈若愚格外讨外婆欢心,身上套着长款韩版羽绒服,跟土气毫不沾边。
他跳前一步,欢快地答道:“好啊,今晚就有空,我带夏秋回家吃饭吧。”
“这不好吧?你爸特意为你……”夏秋插话,给外婆使了使眼色。
外婆却老来调皮,硬生生给她瞄了回来,问陈若愚:“方便吗?你们一家人吃饭。”
陈若愚笑得勤,又弯了弯嘴角,说:“我带夏秋回家吃饭,哪有不方便的时候。”
“秋儿,你在南枝也没地方可以去,跟陈若愚回家好好吃顿家里的饭菜吧。”
“外婆——”夏秋叹气,“我还有事,再说我就一个人,吃什么都成。”
“听话!去了要有礼貌,顺便帮我带个果篮,谢谢陈老师和若愚哥哥的关心。”
“我真有……”诶,何知渺怎么就只能是“若愚哥哥”了?
“事情”二字还含在嘴边,外婆脸色就拉了下来。
夏秋讪讪闭嘴,往窗外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朦朦胧胧像细沙,网在心头。
全是漏风的网口,却压得夏秋喘不过气来。近在咫尺却拥抱不到的挠心感觉,夏秋这顿饭可算是彻底感受了一回。
陈若愚带夏秋回家吃饭,于公于私,陈老师的脸上都挂着扯不破的笑意。
陈老师主厨,从选料到慢炖,统统不许旁人插手。
导致夏秋坐在客厅无所适从,盯着正在放的《动物世界》愣神。
当浑厚低沉的嗓音播到:“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不二的法则,儿时我们便知大鱼吃小鱼,小鱼方可吃……”
电视画面斑斓,海底世界宛若童话里的织梦景象,鲨鱼陡然出现,鱼群四散。
聚焦某一只可怜的石斑之上,逐渐放大,愈发清晰,越游越倦,最后被鲨鱼一口吞下。
如此景象,一个字没听进去的夏秋,莫名对着电视旁的合照傻笑了一下。
禁不住口中喃喃道:“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何知渺小时候怎么那么胖……”
恰好碰到陈老师端菜上桌,见夏秋看得颇有兴致。
伸头一看,只见千钧一发之际某种不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