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惠善是如何夺的剑,只见他捧着问情剑来到柳少卿身前,道:“物归原主。”柳少卿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剑。惠善笑道:“施主是不是认为由外人替你取回了剑,自尊心受不了呢?”柳少卿暗自讶然,没想到他一眼就瞧破了自己的心事,点头道:“剑是前辈取回来的,晚辈不敢接,也不愿接。”惠善道:“有时耻辱并不是一件坏事,人生难免都会碰上一两件耻辱之事,就算剑客也不例外。要是所有的剑客都抱着不胜就死的心态,那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伟大的剑客了。耻辱也是一种力量,这柄剑就是你的耻辱,只会鞭策你再接再厉。当有朝一日你放下了这柄剑,耻辱也就不再存在了。”柳少卿动容道:“前辈莫非是指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么?”惠善笑道:“心中有剑也没什么了不起,心中无剑才是上上之境。”柳少卿惊道:“剑客心中若无剑,还算是剑客么?”惠善道:“这就要施主自己去寻找答案了。贫僧现在只问施主,剑是接还是不接?”
柳少卿凝视着问情剑,素来冷静沉稳的他额头上竟现汗珠。接过剑就意味着接受耻辱,这条重担不知要做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卸下,一旦卸不下,耻辱将伴随终生。若非具有极大决心的剑客是不敢背负这样的耻辱的,而柳少卿却缓缓伸手接了过去,道:“多谢前辈。”
兀术瞪着完颜昌道:“叔父发什么愣呢!”完颜昌心有余悸道:“这和尚深藏不露,老夫只怕不是对手,非要完颜离老将军出马不可了。”兀术对完颜离道:“我国的千秋大业就全指望老将军了,还请老将军不辞辛劳。”完颜离也看不出惠善的深浅,但经不住兀术的催促,只好领命,来到惠善身后喝道:“老和尚!你来接我这一拳。”惠善转过身,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冷淡道:“施主可是叫完颜离?”完颜离道:“正是老夫。”惠善道:“燕京比武大会时,施主可曾重伤了两名少林僧人?”完颜离道:“你说的是无音和无律?”惠善点头道:“他们都是贫僧的师侄。”洛天初三人大惊失色,这才知他是少林方丈和达摩院首座的师叔,辈分如此之高,难怪有惊人的造诣,心中更增尊敬之心。
完颜离淡淡道:“你是想为他们报仇了?”惠善道:“无音调理了一年已无大碍,无律却重伤不治,已经圆寂。施主武功远胜他们,只要稍施手段他们自会知难而退,又何必下重手伤人呢?我们出家人虽讲慈悲为怀,但佛门弟子也不能任由欺负。”完颜昌道:“你们佛家不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和尚现在且非正拿着屠刀寻仇?”惠善混浊的眼睛忽然精光闪闪,道:“我佛若连佛门弟子都无法保护,又何谈救苦救难,普度众生。贫僧欲行金刚之责,为少林讨个公道。”
完颜离忽然哈哈大笑,他本来还有些谨慎不安,但现在的豪气全被激发出来,喝道:“好!老夫打伤他们时就想过有朝一日少林会来报仇,老夫又有何惧!少林七十二绝技在老夫眼中不过花拳绣腿而已,倒要看看你如何讨这个公道。”
惠善道:“那贫僧就用无律的《易筋经》和无音的《大力金刚掌》来领教施主的高招。”完颜离笑道:“倒要看看有何不同!”说罢猛踏一步,用的正是击败无律时的比拼内功,当时无律被逼的口喷鲜血,好悬当场而亡。而惠善纹丝不动,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明亮如圣母湖中的湖水,干皱的皮肤也变得红润光泽,好像年轻了二十岁。完颜离逼到近前,内力提至巅峰,庙内真气流窜,狂风骤起,洛天初等人经受不住,退到了墙边,可想而知身在风暴中的惠善正在承受多么强大的压力。然而惠善神色不变,淡然自若,就好像沐浴在阳光春风之中。
完颜离神色严峻,使出了“虎啸神拳”。只听猛虎怒号般的一声巨响,铁锤般的拳头带着狂风之威猛击下来。洛天初三人暗为惠善捏了把冷汗。谁知惠善只是侧身迈步,就躲开了拳头,丝毫不受气场的影响。“轰隆”一声,三丈外的庙墙被拳风打出了一个大洞,碎石木屑落了一地。完颜离并不惊讶,紧接着轰出了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惠善皆如闲庭信步般轻松躲过,庙墙千疮百孔。完颜离的拳速并不算很快,别人躲不开全是因为被拳头上的气场所制,只有内力比他高明之人才能不受控制,可见惠善的内力已胜他一筹,也胜令君来一筹。当年的令君来也无法躲得如此轻松。
惠善绕寺庙游走,躲过九拳。其他人也默默跟着移动,以防被拳风的余劲扫中。完颜离见惠善退至佛像前方,忽然心中一动,心想这和尚一心向佛,绝不忍坐视佛像被打碎,便运起十成功力的‘虎啸神拳’,天崩地裂般打向佛像。惠善果然没有再躲,单掌并拢击出。他枯瘦的手臂如骨头上包着一层皮,手掌也瘦的跟鸡爪相似,只听他低吟了一声:“大力金刚掌”。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在那么一瞬间,他的手臂竟然变粗了,手掌更是变得巨大无比,好像如来佛祖的掌印,可以无限扩大。完颜离的铁拳就好像击在一面“掌墙”上。碰撞声震得破庙嗡嗡作响,狂涌的气流似要把寺庙吹塌,
洛天初等人都运起了内功护体才没有受伤。完颜离的身子飞速向后滑去,轰隆一声撞破了庙墙,却仍未止住,双脚在土地上留下了两条轨迹,最终在土坡边上稳住了身形,接着便蹲在地上连吐出几口鲜血。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