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月梅发愣,周承朗也朝外面看了去。
帘子已经落了下来,且又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月梅摇摇头,掀开帘子又往外看,但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大概是看错了吧,我远远的,好像看见了程刚。”
可程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周承朗虽然也不认为程刚应该出现,但还是谨慎的喊停了马车,下车到街边去看了一眼。路上稀稀拉拉的有人路过,但一眼扫过去,的确没有程刚的身影。
“可能真的是看错了。”他上了马车,摇头说道。
而此刻,在街角那边的一个巷子里,程月荷瞧着周承朗消失的方向,怔怔的道:“刚才看到一个男人,瞧着有点儿像姐夫啊。”
“在哪呢?在哪呢?”吴氏一下子从平板上坐了起来,扯住程月荷的手臂,急急问道:“是那个姓良的吗?你看清楚了?他往哪边去了?你这丫头,怎么早不说!”
吴氏过于激动,手上没轻没重的,即使还穿着小袄,但程月荷还是被抓疼的变了脸色。
“只是像,不是姐夫。”她挣着想要抽回手臂,说道:“一瞧就是个娇养的富家子弟,不是姐夫那种粗狂的人。”
吴氏松手,重重抽了程月荷的手臂一巴掌,“不是你姐夫你说什么,没的让我着急!”
“呀——”程月荷疼的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吴氏瞪她一眼,烦躁的又给了她一下子,“你叫什么叫,一个女人家,大庭广众的乱叫,吵死了!”
程月荷这下子不敢叫了,可是又被掐又被打又被骂,又疼又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抬起头,朝着一边木着脸坐着的童山看去,轻轻道:“孩子他爹,小虎他……怎么样了?”
童山听了这话,好一会才转了头看过来,神情木然,声音更是没有半点温度,“死不了。”
程月荷一怔,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孩子他爹,你,你怎么这么说小虎,小虎他……”
童山突然笑了,呵呵冷笑着,打断了程月荷的话,“是,我不配做小虎的爹。”他说着话站起来,看了眼垂头丧气靠墙坐着的程刚,又看了眼因为他的话明显不满瞪过来的吴氏,突然开口道:“月荷,咱们就这样吧,你陪你娘和你大哥去找你大姐,我带小虎先走了。”
程月荷愣住,眼泪也不敢掉了,跟着爬起,快步过来拉住童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山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儿子,声音无比的漠然,“我的意思是,我蠢够了,窝囊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如今我儿子都发烧昏迷了,我若是还跟着你们去找什么月梅,那我和畜生也没什么两样了。”他扭头看向程月荷,“你如果愿意跟我走,那现在咱们一起回家,赶紧找大夫给小虎看病。你如果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一个人走,等你回去了,咱们和离。”
程月荷整个人都傻眼了。
“童山,你不能走啊。”程刚也一下子站起来,理所当然的道:“你如果走了,月荷弄不动娘,我一个人怎么能行,得咱们两个轮换着才能拖动啊。”
离开程家村的时候,月梅那回是下了狠手,吴氏现在别说走了,站都站不起来。一路坐了简易马车到的京城,在这儿可雇不起马车帮着找人,是童山和程刚拉着木板,一路沿街找人的。
童山道:“我和月荷若是和离,我就不是你们程家的女婿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不许走?”
“山哥……”程月荷忍不住哭着叫了他,“你不是答应我陪我娘一起找大姐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咱们说好了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要休了我,你不能这么做……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给你生了小虎,我还……”
童山已经不想和程月荷说话了,甚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程刚不再出声,他便不做停留,大步就往前走。
“童山!”吴氏却叫住了他,问道:“你是真的要和月荷和离?你不后悔?”
童山脚步顿了顿,然后声音低沉的道:“月荷,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我……”程月荷看看童山,又回身看看程刚和吴氏,痛苦的道:“我不知道……山哥,你别逼我,我不能丢下我娘,我不能不孝啊……”
不能不孝,那你就可以不慈吗?
儿子都高烧成这样了,还要陪着你们满大街的找人,你这个做娘的就不心疼吗?
童山闭了闭眼,回答吴氏的话,“不后悔。”
吴氏这下子终于慌了,三个女儿,两个跑了,一个现在若是被休,那以后在程家村她的脸往哪儿搁啊。而且现在如果童山走了,那之后程刚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拉着她找人的。
她忙喊道:“不行不行,童山,你不许走!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现在还是我女婿呢,你现在就得听我的。对,我们不找了,不找了,找客栈住下,抓紧时间给小虎看病!”
“娘,我们没钱住客栈了。”程刚小声说道。
出来十来日了,一路车费,饭钱,住宿费,花销可不小。就算是四个人挤了一间房,扣掉吴氏之前看伤的钱,到现在吴氏手里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童山心里冷笑,难道是现在又惦记上他手里那点家底子了?那点钱,他可不能拿出来花,那是要给小虎看病的。
他再不愿听程家几人的借口,大步走开了。
程月荷追到了街口,见童山这回真的是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