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躲在别墅二楼一个卧室里,用大衣柜顶着门,看着摇摇欲坠的门,耳边都是丧尸的咆哮声,周围是pēn_shè在墙上的血。
她忽然觉得也许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柳画的爸爸是军人,当初她妈妈和他爸爸是相亲认识的,因为当时两家父母的催婚,柳母对此也不是特别重视,他们认识了一下就闪婚了。
结婚以后,柳母就后悔了。
柳父是国家的军人,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一开始还好,柳母还能忍受,就当依旧过着单身的生活。
然而都是一个大院的,总有些碎嘴的人会在背后偷偷嘲笑她,慢慢的,就成了当面冷嘲暗讽,偏偏柳母甚至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这让她内心也有了些不平衡,而这些不平衡慢慢积累,在柳画出生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孕妇总有些不方便,柳爸爸即使心里惦记着,也没办法回来照顾她在,只能给她找个好点的保姆,可是再好的保姆能有多用心呢?一个孕妇,正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照顾她的,却只有一个公事公办的保姆。
当她夜里腿脚抽筋或者上厕所不方便的时候,保姆也不可能立刻在她身边出现去照顾她。
柳母也是个倔强要强的,不管有多委屈和不便,也强忍着不和柳父抱怨,只是嘴上不说,心里的埋怨却是越积越深。
就这样到了柳画出生的日子,在别的产妇都在丈夫的陪伴下进入产房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保姆的护送里进了产房。
柳画一出生,柳父在收到柳母顺利生产的消息的同时,他也收到了柳母的分居通知。
军婚不能离婚,但是柳母宁愿一个人住,也不愿再看柳父一眼了。
两个人的爱情都容易在婚姻后的小事上一点点磨损,更何况柳母当初嫁给柳父的时候就没有感情基础,在对柳父的表现产生怨怼后,更是不愿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然后柳母就带着柳画搬到a市去了。
柳父自知对不起柳母,也没反对。
两者就这么分开了,幸好柳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明白父亲对孩子有多重要,一到柳父可以出部队回家探亲的时候,就会把柳画送回z城,让父女两个培养一下感情。
这一次,柳父难得因为任务完成出色得到了一个假期,柳画正好没什么事,也就过来陪陪柳父,谁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当时情况混乱,柳父为了保护柳画,不小心被一只丧尸抓伤了,本以为只是个小伤口,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结果伤口竟然开始溃烂,柳父也慢慢有了丧尸的特征……
柳父死之前一直看着柳画,像是要把她的脸刻在脑海里。
“画画,爸爸告诉你三件事,你要记住。”
“什么?”柳画含着泪眼问。
“第一件,做事要不留后路,别给自己留下隐患。”
柳父背上有一条很深的伤疤,据说那是又一次他执行任务时,因为一时疏忽,做事不够干脆利落,结果被对方抓住机会,狠狠在他背上划了一条口子,深可见骨,差点救不过来。
之后,柳父就一直和柳画强调,她可以心存善念,但是在做事时必须滴水不漏,杀伐果断。
“第二件,如果你需要别人帮助,那么,只要不危害到你自身,你就努力在他给你帮助的同时,提供你能给予的一切帮助,展现自己的价值。”
只有有价值的人,才值得别人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否则,帮助了一次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而已。
柳画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我知道,我一定好好记得。”
“最后一件……”柳父的眼神看向半空,有些涣散,“尽快去a市,找你妈妈。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她了,她嫁给了我,可我辜负了她。”
去a市,是为了保障柳画的安全。
柳家是有名的企业家族,柳母自小受到的高等教育让她为人要强,而家族的保驾护航也为她提供了良好的台阶,让她更快地获得了成功。柳父相信,以柳母的手段,即使只是一个商场的企业家,也能让她闯出一片天地来。
更何况,柳母还有着大校遗孀的称谓,国家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要给她行个方便吧?只要一点点契机,柳母就能一路爬上去。
只要柳画能安全地到达a市,她就依旧能过上原本的小公主一样的生活。
“嗯……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死……”柳画紧紧抓着手里渐渐变凉的手,不断搓揉,希望能使他热起来。
柳父眼睛已经撑不住了,声音细弱蚊讷。
“画画,杀了爸爸吧,死人会变成外面那种怪物的,不要让爸爸变成那个样子……”
柳画如遭雷击,手里动作一顿,“什么?不、不要!爸爸?爸爸……!”
柳父的头一歪,脸上眼窝深陷,眼圈青黑,尤为恐怖,柳画却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爸爸?”她试探地叫。
柳父一颤,眼皮颤动,浅浅的呼吸传来,柳画眼里一喜。
下一刻,就在柳画想扑上去的时候,就见那曾经是她最最亲爱的爸爸的人,睁开的眼睛里瞳孔浑白,没有丝毫感情,嘴里发出的声音是丧尸独有的“嗬嗬”声。
她惊骇地挣开柳父伸过来的手,在柳父爬起来前跑到门外将门反锁住,瘫倒在门外捂着嘴哭得满面涕泪。
现在,她第一件事没做成,第二件事没做成,第三件事……
当初柳父交代的三件事,她一件也没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