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难受吗?秦佑漆黑的眼眸目光定定凝在楚绎那双像是被眼泪摧残了整晚的眼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而楚绎也没像前次那样局促,很坦然地跟他对视,“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早饭。”
是他常有的热情坦然,秦佑心头一暖,嗯一声算是回答
。
早饭是并排坐着吃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口,直到秦佑放下筷子,“戏杀青了?”
楚绎缓慢抬起头,目光看向他,头摇了摇。
那就是专程为他回来的,眼光又落在楚绎红肿的双眼。像是察觉到他的关注点在哪里,楚绎乌黑的眼珠眸光微闪,垂下眼皮,很快又抬眼认真而专注地回望秦佑。
他小声而缓慢地开口,“像我这样的人,发生什么事,哭也就是发泄,第二天就好多了,也算经得住事。”
秦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楚绎是在表示,多残酷的事都可以对他直言,他就算流泪也不表示无力负荷。
又是他一贯的懂事,秦佑伸出胳膊,手搭上楚绎的手背,想到昨晚自己不管不顾的疯狂,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楚绎却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后,隔着椅背,俯身用两条胳膊圈住他的肩。
楚绎头搁在他肩膀,“我身体健康,脑袋也算灵光,身手还不错,也不怕事,而且一直运气都很好,我能陪着你到你牙都掉光的时候。”
秦佑双亲早早离世,秦老爷子又命在旦夕,这会儿放在心尖上的人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心里就别提熨帖了。
好几天来的沉郁好像在这个瞬间云开雾散,或许,他早就该让楚绎回来了。
秦佑坐着没动,但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他微微眯眼侧头看向楚绎,“把自己夸成这样,真的好吗?”
楚绎的神色却出奇的认真,“我说的不对?”
于是,秦佑玩笑没能开下去,手搭上楚绎的手背,沉声说:“很对,你一直很厉害。”
楚绎唇角浮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收拢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
秦佑吃完饭就得去医院,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楚绎手抻着西服从身后帮他套上,秦佑整了整前襟,回头望去,楚绎对他微微笑,“晚上回来吃饭吗?”
秦佑点一下头。
楚绎说:“希望老爷子逢凶化吉。”
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楚绎这一句,几天后的下午,秦老爷子醒了。
大夫说:“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今后生活自理程度还要看后续治疗和恢复的情况,他年纪太大,手术对他来说不现实,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现在这样了,病人求生*很强。”
意思是,人不会死,瘫痪到哪个程度还难说。
但凭秦佑对老爷子的了解,就像大夫说的,秦老爷子性格倔强,意志坚定,不到绝处,他自己不会放弃。
因此,明知道他即使醒来都逃不过轮椅或者终身卧床的命运,秦佑还是尽全力在救治他。
晚上,楚绎听到这个消息,圈住秦佑的脖子,笑着说:“那很好,晚上我们开瓶酒庆祝吧。”
秦佑刮一下他的鼻子,宠溺地说:“你能喝?”
手搂住楚绎的腰,又继续调侃,“他折腾过你,你还真是不计前嫌
。”
楚绎眼睛亮晶晶,唇角笑意更大了:“你在我就不怕。”
谈不上什么不计前嫌,不过,秦老爷子都病成这样了,楚绎完全不用担心他以后再对自己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秦佑误会过他,要是秦老爷子这次就这么去了,秦佑多少会自责,这是楚绎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正是晚上六点,两人热乎一阵,正准备下楼,突然楚绎电话响了。
楚绎掏出手机一看,是容逸,上次容逸来求秦佑办事,离开前加过他的手机,虽然楚绎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来往太多,但女士主动要求交换联系方式,他当面拒绝太没风度。
楚绎一愣,随后把手机在秦佑面前晃了晃。
秦佑蹙一下眉,淡淡道:“听听她有什么要说的。”
于是楚绎按下接听,幽长的走廊,两个人的步子都放慢了些。
几句寒暄,容逸问:“你最近有时间吗?是这样,南崎的地容氏拿到了,我想请你和秦先生吃顿饭,略表感谢。”
楚绎开了扬声器,她的话在场两个人都一字不漏地听清了。
只问楚绎有没有时间,听起来像是主要请他,连秦佑都是附加,楚绎瞟一眼秦佑,笑着回答:“我没做什么。”
但容逸说:“你太自谦了,这次的事全托你的福,怎么能说没做什么呢?”
楚绎又是一阵愕然,但朝着秦佑看去,秦佑虽然没笑,但唇角的弧度非常舒展,很显然对容逸这番话很满意。
最后,在秦佑的授意下,楚绎说了个时间,饭局就这么定下了。
电话挂断,两个人一块儿往楼下去,楚绎不解地看向秦佑,按他的了解,秦佑从来不是个喜欢不必要的应酬的人。
秦佑垂眸看着前方的台阶,脚步稳稳迈下去,眼皮都没抬一下地说:“她有眼色。”
而容小姐很显然比秦佑想象得还有眼色还要精明,饭局这天,楚绎和秦佑双双到场,等着上餐的时候,容逸回头给人一个眼色,两个男人抬着一个被布蒙上的画框上来了。
皮箱放在楚绎脚跟前的地上,容逸说:“一份薄礼,略表心意。请你务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