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伴随着雨落下。
修长的袍子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木苟缓缓地走在清冷的小道上,脸庞深深地埋在袍帽下,身后则是跟着那一对夫妻。
黑乌部的坏境要比石村和石庄都要好许多,至少这里还有明确的规则在约束那些肆无忌惮的猎人和蛊徒。
不像石村、石庄、只有生存的压力逼迫幸存者们不断地靠拢,一旦某个人倒在了猛兽爪下,那么他的羸弱亲人朋友都会被大众无情地抛弃。
女的会被嫁人配种,老女人则会被投入兽圈中,任人发泄。
“喂,你别走那么快啊!”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木苟看去的时候,小女孩正迎着风雪跑来,满头的雪水,长长的头发贴在肩上,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你这人真是可恶,我可是帮你抱了那么久的盆栽,你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小女孩将怀中的盆栽扔到了木苟身前。
盆栽落在雪中,大半都埋了下去。
“这东西你可以拿给郑磊,他会有用的!”木苟道。
“我才不拿呢,要拿你拿!”小女孩气呼呼地道。
木苟微微摇头。大宛木价值不菲,价值怕有四五十块原石,若是被郑磊知道小女孩将此物推走,怕是要吐血了。
木苟将大宛木给小女孩,也不过是想借此物将郑家与自己的联系彻底斩断。
“你确定不要?这东西可是价值几十万银钱——可能更多!”木苟顿了顿,说道。他不想去花费脑力计算到底值多少银钱。
几十万银钱!
小女孩小嘴巴张成o型,一双手在背后不断地纠结。
“哎哟,不要就是不要,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像个娘们似的!”小女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但摆了一会,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涨红。
木苟平静地看着她,原来她的另一只手不知不觉中就将地上的大宛木给拖了回去。
看着小女孩窘迫的表情,木苟忽然笑出声来。
一只小手忽然伸到他的面前,却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木苟道。
小女孩嘟着嘴道:“什么什么嘛,就是看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的?话说你带着个大帽子干嘛?看上去神秘兮兮的!”
说着她忽然发现,木苟似乎变高了,身材变得更加的笔直修长。
一如当初石庄的夜,那个从佝偻一步步笔直的身躯!
想到这小女孩不觉得有些出神。
以至于木苟放开手走远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无需如此!”
木苟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女孩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抓着她的鞋子。
她使劲地挣扎,最后想起了什么,连忙将鞋子脱掉,但眼前已经失去了木苟的身影。
茫茫天际,唯有雪纷纷洒洒。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的鼻子和眼睛有点涩涩的。
她忽然想哭!
“你跑不掉的!”她奋力大叫。
声音远远地传开,想要听到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叫郑灵灵!郑家的郑,郑灵灵的灵!你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
······
安静的村子。
木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也无意去打听。
村口长着几颗枯死的老树,据村口的那一个苍老得不像话的老人说,这几颗树历史悠久,在黑乌部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刚开始的时候,几棵树上还盘踞着几条大蛇,但有一日,几头巨大的鹰落在树上,与大蛇厮杀,双双败亡。
于是村子的猎人们就在这建立了村庄。
但是这种好运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
村庄踏上繁荣后不久,一群猛兽冲破了部落的守卫猎人的封锁线,闯进了这个村庄中,尽管大量的猎人赶来将猛兽群覆灭,但村庄却是自此踏入了没落,一个个年轻的人死于非命。
如今剩下的只有等死的老人,以及寥寥几个的上了年纪的男子。
而木苟现今名誉上的父亲李东就是这幸运的人之一。
但这名可以说得上幸运的人在木苟看来一定都不幸运。
李东的妻子接连生下四个孩子,但都没有活过3岁,就夭折,第一个练习走路的时候摔死,第二个还是练习走路的时候摔死,第三个被突然出现的毒虫咬死,第四个也就是如今的这个,就在不久前猝死。
那一刻,李东的妻子彻底崩溃,精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一直抱着死去儿子的尸体不远放手,如果李东硬抢过来的话,女人会彻底发疯,做出许多无法预测的事情。
比如说杀人、自虐等等!
木苟静静地看李东在打扫屋子。
屋子很干净,但李东生怕木苟责怪,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打扫。
他的妻子在一旁唱着柔和的歌谣。
木苟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听懂。但是他偶然看到妇女偶尔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色彩。
“大······李五,你看你住哪里?”
木苟看向这个因害怕而颤抖的男子,微微摇头道:“你们睡就好,不用管我!”
“可是——”
木苟眸中一厉,男子顿时如遭雷击,手忙脚乱地拉着妻子冲进卧室中。
木苟心中松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屋顶,当屋内的声音逐渐安静后,他才缓缓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静坐的木苟忽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屋子的两扇门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