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陆骥,陆骥也喜欢她,两情相悦,多美好的事啊。然而方采蘩上一刻还在为陆骥的话而甜蜜羞涩,下一刻就悲伤难过起来。在这个时代,婚姻大事从来不是当事人自己能决定的,婚姻自来是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两家的娘没有交恶,她也终究要离开和锦去潭阳州府。方知府家的嫡长女想嫁给一个打铁的小子,在这世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采蘩强压下心头的怅惘,仿佛没领会到陆骥话里的意思,转移话题道:“陆骥,你要是没来,我,我兴许会从那崖上跳下去。”
陆骥身子一僵,颤声斥道:“你怎么能那么想呢?再怎么样都不能连命都不要了。你那么聪明,应该先想法子与他们周旋拖延着,你要想着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陆骥说得那么发自肺腑理所当然,原来自己在这少年的心目中地位居然这般重要。这认知让方采蘩喉咙酸涩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甚至自私地想,若是老爹不是知府或者老娘一辈子不跟老爹复合大家不回方家该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和陆骥就真的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至于两家的娘不对付这样的事情,只要肯花心思,哪能解决不了。
陆骥不知道方采蘩复杂的心思,犹自为她先前的话而后怕,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蘩姐儿你记着,往后再遇上什么事,万万不可再生出那样的傻念头了。”
少年显然是真的被吓怕了,面对这样的陆骥方采蘩不由柔情顿生,忙乖巧地点头答应。毕竟在郭家洼生活了这么些年,她对地形远比那些歹人要熟悉。其实那悬崖并不是特别深,下头还有好些树木,人跳下去并不见得会送命,相比较被歹人□□或者掳走,跳崖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即便是说话,陆骥的脚步也丝毫没有放慢,额头的汗却流个不住,有几滴流到了眼角,他只好停下,空出一只手去擦。方采蘩见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道:“回头,我给你擦。”
“呃,好。”陆骥乖乖回头,声音平静,然而仔细一听就会发现尾声带着些颤音。少年的气息热热地打在方采蘩的脸上,在这凛冽的冬日夜晚,带给她无尽的暖意。
幸好是晚上,彼此都看不大清对方的神情,再多的尴尬羞涩都能面对。给对方擦汗这样的亲密举止,如果是白天的话,方采蘩兴许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然而此刻,少年一片赤诚,毫不掩饰地向她袒露自己的心扉,方采蘩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住他。
方采蘩想,也许不该那么悲观,就冲着陆骥待自己的这份赤诚之心,她都要为两个人的未来争一争。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寻老娘和弟弟妹妹他们,这种感情上的事还是暂且抛开别想吧。
手帕擦到陆骥的脸,只觉得滚烫异常,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家伙本来就出汗热的还是因为激动害羞。方采蘩举帕轻轻擦拭着,从额头一直擦到脖子。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呼吸相闻,方采蘩脸上发烫,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乎只是顷刻间,方采蘩终于替陆骥擦干了脸上的汗,她强压下心头激荡,拍了拍陆骥的肩道:“好了,快走吧。”
此后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然后陆骥道:“奔波了这么久,我肚子都有些饿了,蘩姐儿,这时候眼前若是能有你做的那个蛋卷,保证十盘二十盘我都吃得下。”
瞧这人这思维跳跃地,自己心急如焚去寻人,这家伙竟然想到了吃,方采蘩一边腹诽一边道:“你就那么喜欢吃那个啊,这个容易,只要我娘和弟弟妹妹都平安无事,我过两日就给你做,保准让你吃个够。”
不想陆骥却道:“算了你还是别做吧,你看我上次吃了两个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若是一次吃个够,不得念叨一辈子,你又不能一辈子做给我吃。”
这面瘫真不是一般的狡猾,难怪他忽然就巴巴地说到蛋卷上头来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陆骥你只有十六岁啊,怎么就那么有心计呢?你这样子,姐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于寡妇那种鲁莽憨直的娘生出来的了。
不就是想探明自己的心意嘛,腹诽归腹诽,下定了决心的方采蘩还是毫不犹豫地道:“我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做给你吃啊。”“你,蘩姐儿你是说你愿意一辈子做菜给我吃?”方采蘩话音刚落陆骥就欣喜不已地道。
虽然有些害羞,方采蘩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陆骥颤声道:“好,蘩姐儿,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声音也是有形可感的话,陆骥这句话一定是粉红色的心形泡泡形状。“嗯。”方采蘩提高了声音。
此后陆骥简直要飞起来了,脚步比之前明显快了许多,少年的喘息声明显变得粗重起来,显然陆骥这是拼尽全力在赶路。眼看着再拐个小弯就要到方家了,树影重重处忽然闪出一个人,来人开口道:“大郎,方家大姑娘这是伤到了脚走不得路了,怎么自己不走要你背着?”
是于寡妇!听清来人声音,方采蘩不由心头发憷身子僵硬,陆骥也停下了脚步。
方采蘩硬着头皮羞赧地解释道:“呃,不是,婶子,这不是我又累又吓走不快,又想快点回来找我娘他们,陆骥就好心背着我赶路。”她解释完又小声对陆骥道:“陆骥,我家快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陆骥却没有将方采蘩放下,而是道:“娘您怎么在这里,你让二郎和骐姐儿两个人在家,万一贼子再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