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圣诞树开始在各个大型商家的门前一个接一个地树立起来,彩灯环绕,姿态各异,节日的感觉越来越浓,眼看着,新的一年又要来到了。
水果超市里也摆放了许多包装精美的平安果,阿标一边忙出忙进,一边还在给家里的几家店面打电话,告诉他们怎么做好两节的营销。林原在网上查询着一些资料,时不时在记事本上记上几笔,听到阿标在电话中安排家里的事,他微微皱起了眉,目光透过眼前的电脑屏幕,似乎飞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他出狱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与傅冲近在咫尺的一个新年,只是他知道,咫尺,亦是天涯。
前天傅冲过来做饭时,来蹭饭的伊森故意装作很随意地问了问他圣诞和新年有何打算,傅冲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圣诞节他要和闩安、fank、平治去泰国,去四面佛前还愿。至于新年,他一边悄悄给林原挟了一只虾过去,一边淡淡地说了声,“跟他们去香港,跨年。”
那只虾是怎么吃进肚子里的,什么味道,有没有剥壳,林原都已经浑然不觉。他只知道自己可能是喝多了汤水,从头发丝儿往外渗出一股子带着潮热的不自在。
这几个月,他陪自己看医生,给自己做饭,偶尔一起散步,像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又像是个心细如发的弟弟。可是林原知道,自己既不想和他做朋友,也不想要什么弟弟。
每当两个人在幽静的林间小路散步的时候,看着傅冲健壮的身体,闻着他清新的体味,感觉着他若有若无的目光,林原的头脑中便会闪现出疯狂的念头,“谁他妈想跟你做朋友和兄弟,谁他妈想装圣人看你跟别人拉拉扯扯,老子现在就是想上你!狠狠地操?你!操到你跪着求我。。。不要停下来!小冲,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想了你多久,七年啊!”
这是在他心头积压了七年的情话,或许是压得太久、太沉,或许是纠结的现实让他说不出口,以至于当他面对傅冲的脸庞时,每次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这感觉是林原从前根本无法容忍的,而现在,他感觉自己也已经忍到了头。
圣诞节后的第三天,傅冲带着从泰国带回来的礼物来到水果店。阿标在外面使了个眼色给他,傅冲点点头,他已经料到那个男人此时的状态不会很好。
林原胡子拉渣地靠在床头抽烟,看见傅冲进来,阴沉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玩得不错,黑了点。”
“没怎么玩,主要是还愿。”傅冲看了看眼前面沉似水的男人,脑海里却是三年前自己在四面佛前许愿的画面,那佛前许下的愿望里,装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烟盒拿烟。林原眯着眼睛看着他,见他抻出一只烟,便将手里的火机打着了火。
傅冲俯下头去点火,只感觉林原的脸变得很近,他的心忽然跳得厉害,当香烟与那蓝色的火苗交融那一刻,他听到男人在自己耳边幽幽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傅冲愣了愣,“还有三四天才元旦呢。”
林原将打火机“啪”地扣在床头柜上,“现在不说,到时候上哪找你去?”他好像有一股憋了很久的气猛地爆了出来,赌气似地站起身,“行了,我也不求谁可怜,你过好你自己就行了。。。用不着施舍我。”
林原一股脑说完那几句话,转身便出了房间,等他走到外面的小路上,却已经后悔了。
新年夜的港岛灯火如昼,兰桂坊人流如织,暄闹异常。
考虑到今天这样的日子,平治提前几天便在vita97订了位,否则,大家便只能站在大街上喝酒了。
四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舞池中活力四射的俊男美女,fank的手时不时在平治的身上抚摸着,两个人偶尔对视一眼,便深情地亲吻一下。
闩安瞪了这对秀恩爱的家伙一眼,看了看身旁的傅冲,后者眉头皱着,似乎在想心事。闩安面前的酒不知不觉中便喝得飞快,一杯接一杯。傅冲没有像从前那样细心地劝说他喝的慢一点,而是有些恍惚地盯着酒吧的对面出了神,那里是另一家德国风情的酒吧,门前站满了持杯聊天的男人,各色人种、各种帅气。他想到七年前的今天,也是在那个位置,一位混血帅哥向自己举杯示好,那个男人醋性大发地朝对方吹着口哨示威。那个男人。。。有的时候真的像个孩子。
想到他,傅冲的心又无法抑制地痛了一下,或者说,从那天林原和自己使性子摔门出去后,自己的心便时不时地感觉到痛,因为他那些憋闷的气话,因为一连几天见不到他,因为重逢后的跨年夜里。。。竟然见不到他!
可是。。。可是真的好想他啊!
傅冲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闩安默默地拿起酒瓶,给傅冲又倒上了半杯酒,“新年快乐,”他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傅冲的。
傅冲怔了怔,“这么急着祝福?离敲钟还早呢。”
“你不是喜欢去时代广场吗?我怕到时候那里太吵,你会听不到。。。我的声音。”闩安幽幽地说了一句。
傅冲低下头看了看杯中的酒,“新年快乐。”
可是为什么,说着这句话的闩安和自己,却似乎都并不快乐。
那么他呢?在那个有些陈旧的小区大门外,一间小小的水果店里,孤零零的床上,那个落魄寂寞的男人,又在做些什么?他会。。。快乐吗?
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