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三日之期转瞬便到,大清早的覃晴便起身准备,又叫备了车。
肃昌伯府虽然是个伯府,却在朝堂之中并不能算甚实权之臣,比起宁国公府的煊赫差了不知凡几,所谓论琴宴也不是什么有规章的盛宴,按常例宁国公府向来都是置之不理的,只有覃依覃涵这样的庶女才偶尔会应,是以这一回覃晴将此行报给老太君的时候颇是叫人诧异,但到底无关紧要,老太君便也应了。
“姑娘可要配金簪?”
浅夏拿了几只金簪递到覃晴面前问道。
“不必做多打扮,简便些就好。”
覃晴自己伸手拿了一支素色的白玉簪子,并不算多名贵,可配了利落简便的发式,只叫人看了觉着清爽。
浅夏的眉心微蹙了蹙,疑惑道:“姑娘这样简便,恐怕在气势上输了一筹,叫有些人背后议论。”
有道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哪怕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若不配几样打眼的名贵衣饰,恐怕也是镇不住那场。
“就这样很好。”
覃晴瞧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简单的打扮清爽利落,可真真是再好不过了,那陶惠然可是自小随军在军中长大的,性子豪爽,她若是打扮地一身艳丽环佩叮当,恐怕在她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身的累赘,直接就叫她心中不喜而疏远了。
“行了走了。”覃晴用小手指又抹了抹唇上那淡淡的胭脂,站起身来看到身后的浅夏不由微顿。
“你可撑得住?”覃晴有些担忧地问道。
应此行重要,她必又要做出许多与以前作风不同的事情来,绝不能用那些还生的丫鬟免得她们管不住嘴给她生出事端来,是以她必须得用贴身的丫鬟。
浅春身上的伤比浅夏重些,这会儿还不能长时间行走,而浅夏稍稍好些,只是行动还有些不利落。
“撑得住。”浅夏点头。
覃晴伸手握了握浅夏的手,转身往外出府上车,直往肃昌伯府中去。
一路无话,到了肃昌伯府,覃晴叫扶下车的时候,只见肃昌伯府的管家已是亲自迎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想是伯府中哪个主子的贴身大丫鬟。
“敢问可是宁国公府的六姑娘?”那丫鬟上前行了一礼,唇边含笑地恭敬问道。
浅夏亦回了一礼,替覃晴答道:“正是呢。”
“六姑娘有礼了,请里边儿请,我家姑娘已是在府中备好了茶点等着姑娘呢。”那丫鬟伸手一引,便将覃晴带着往府里去,一路穿过假山小径,直到进了一处园子里,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外罩银红色绣花褙子的妙龄女子带着丫鬟迎了上来。
“这是宁国公府的六姑娘吧,有礼了。”
“媛姐姐有礼。”覃晴笑了笑,回了一礼,知这个便是肃昌伯府的嫡长女萧媛,已是及笄刚议了亲的,再过没多久恐怕就该出阁了。
这些她都是她这几日打听出来的,这两府的差距过大,她俩以前也是从没有过交集也没打过照面的。
“六姑娘可真是客气,都说宁国公府的姑娘各个都貌比天仙,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那萧媛顶着笑脸,只是夸覃晴,可神色举止间却是拘谨。
“媛姐姐过奖了。”覃晴又淡淡地笑了笑,并非有多疏离冷漠,可就是不亲近。
萧媛面上的笑容也是快要僵硬,忙伸手一引道:“姐姐这里已是在亭中备下了茶水点心,六姑娘过去坐坐吧。”
“谢过姐姐了。”覃晴点了点头,便叫萧媛引着过去了凉亭。
“六姑娘坐,府中的茶点粗陋,还望六姑娘不嫌。”萧媛将覃晴引进了亭中,只见那石桌上摆着好几样精致的茶果点心,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过的。
必要的官腔已是打了,既已进得门中,覃晴便也不再多同萧媛客套,笑道:“今日府中的贵客众多,想媛姐姐也是忙碌,且不必顾着我,姐姐自去就是。”
她以琴艺扬名京中,想当初肃昌伯府下帖子的时候应当只是顾着这一点,意思着给她递了一张,怕是没想到临了临了,她竟然真的应了,估计也是叫她们措手不及,瞧萧媛那努力维持也生硬的神色,不知肚中有多少分的后悔。
毕竟他们宁国公府如今看着是再煊赫不过的,可名声却是再臭不过的。
“六姑娘既这样说,那姐姐就先去忙了,六姑娘且在这园中随意,若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肃昌伯府不过平常高门罢了,萧媛平日里来往最多的也不过是侯府女儿,可没见过几个公府的贵女,又是听说极清高不好伺候的覃晴,自是巴不得求去,听覃晴这样说了,也不多来虚的,留了几个丫鬟在周围看顾便忙不迭走了。
“姑娘……”
浅夏还不知覃晴用意,见那萧媛竟然真走了,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心,这覃晴恐怕是这回小宴里身份最高的姑娘了,按理萧媛配全程都是应该的,这贵客说了一句罢了,主人家竟然就真的直接走了,叫人看着莫非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没事。”覃晴抬了抬手,截了浅夏想说的话。
浅夏心中忿忿地咽了话,举目望了望四周,她们今儿还早到了,只见园中还没有多少人。
“姑娘,您真的要在这儿干坐着么?”
虽然也是座上宾的意思,但没有主人陪同,这么傻坐着算是个什么意思?
“嗯哼。”
覃晴倒了杯茶嘬了一口,哼哼一声,“我瞧着这倒是不错。”
这亭子居于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