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上下下相当关切攻打吐蕃谁为统帅之事。
这不,宏大的贞观殿上穿紫佩金群臣毕集,他们将与天后商量出兵攻打吐蕃之事,趁他病,取他命,干掉吐蕃是唐朝君臣上下的共识。
韦晞也在队伍的行列中,他的位置相当靠前,在一片至少四十多岁的将帅大臣当中他的黑头发相当醒目。
文左武右,他的对面是侍郎级别,他看到了武承嗣,也认识了裴行俭,两位侍郎对比,泾渭分明,武承嗣嚣张轻佻,形容浅薄;而裴行俭则显得胸有成竹,毫无烟气,已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果真是不怕差,就怕比,换作我是至尊,也不会派武承嗣为帅。
另一位有力的竞争者薛仁贵没有上殿,他目前没有官身,虽然朝中有人关照,无奈自大非川之战后一直倒霉,他因为一桩杀人的事务牵涉到他,流放象州,最近才遇赦而还,暂没资格上殿,尤其是在这样的大朝,身份低一点的都无法进殿。
天后升殿,群臣参拜,行揖礼毕。
因为这等敏感事务,天皇不能参与,以免激动引发病症。
事实上,一些老封建的臣子对于天后牝鸡司晨的事颇有怨言,问题是家天下,主公不得力,主母理事天经地义,反对无效。
朝会上,先是几名大臣上奏了一些政事,天后干净利落地将他们一一理顺。
当中有郭待举的表现,他告诉大家说三百万贯国债已经入库,成立了贵重金属勘探部队,另有鼓励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派兵理顺西域,同时经营广州、泉州、杭州、登州四州海港,增加外贸。
他的策略有褒有贬,老封建认为朝廷向私人借钱丢了朝廷脸面,问题是他们也答不出一个好的办法,竟然是要天子节衣缩食,减少宫内开支,为天下臣民表率。
天后看到这样的奏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因为宫里的用度自去年打吐蕃起来已经减少一半,再缩,想让皇帝喝西北风吗?
老封建们弹劾郭待举无用,让皇家丢脸,成立了贵重金属勘探部队,同样挨御史狂批,认为拢民之举,但他们一样找不到什么好的来钱方法。
开展贸易,有抬举商人嫌疑,违反朝廷士农工商的排名,自然引发反弹。
商人想出头,作梦!
做事难,郭待举连挨御史们弹劾,好在高官都有唾面自干的能耐,且得到了天后和执政大臣的支持,认定他称职。
做户部尚书,朝廷要花钱时,有钱给,那就是好尚书。
一些大臣则将目光扫过韦晞,眼神复杂,他们知道内幕,郭待举的策略来自这位新鲜出炉未久的驸马爷,他真有能耐,文治武功极有水平,他才多少岁啊,很可能三十岁就成为当朝执政!
他现在文官已经成为四品刺史,只要打多几仗,不封他作侍朗也说不过去,做到侍朗,道路开阔,进可当尚书,退亦可以侍朗身份主持部务,年纪轻轻,取得成就对他不成问题。
而且,他站天后这边!
不行,须当狙击他的进程,就算不能阻滞以后,也要力挡今次。
几乎是转眼之间,作为坚定的保皇派,李义琰即定下了对付韦晞的策略。
……
“此次吐蕃内乱,兵部可曾定下策略?”天后问主持军务的武承嗣道。
“当趁其内乱,出兵攻打,以洮河道十万步兵为主力,配以诸州约十万步马军,共二十万兵力,征发十万民夫,行灭国之战!”武承嗣答道。
“谁可为帅?”天后再问道。
“按诸位大臣推荐,有李谨行(他的地位比起韦晞还要高)、韦晞、薛仁贵、裴行俭和臣等五人!”武承嗣连忙回答。
“你也在其中,武承嗣!人贵有自知之明,阵上你杀过多少人?”天后冷静地问他道。
“这,臣汗颜!”武承嗣硬着头皮道.
“既然知道汗颜,那你就不要有非分之想,以免误军误已。”天后吩咐他道。
“臣遵旨!”武承嗣低头应道,暗叹无奈啊。
虽然她任用私人,但天后的可怕之处在于她永远清楚派什么人去什么位置,知人善任,拥护她的大臣们因此信服她。
“上得军阵,就要杀人,杀人多也不代表去到的职务合适,但不在军阵上杀过多少人,不可为主帅。”天后稍稍解释道。
“天后圣明!”同中书门下三品的李义琰出班,先拍拍天后马屁,旋即向着一旁的薛元超拱手问道:“薛相公,敢问你支持谁呢?”
“薛仁贵!”薛元超斩钉截铁地道,亦出班再向天后举荐道:“仁贵三箭定天山、破铁勒九姓;新城救援战力挽狂澜;金山之战,仅以本部兵马击溃敌十万;扶余川斩杀万余,高句丽闻其名无不投降。虽则在第一次大非川之战败北,然忠于国事,非战之罪也!”
(非战之罪:第一次大非川会战,正所谓是打老仗的军头都有感觉,薛仁贵叹息说:“今年是庚午年,降娄星当值,不应该到西方打伏,当年魏国邓艾因此死在蜀国,我知道此战必败!”明知有败无胜,仁贵却依旧前行,只论为国尽忠。)
“薛相公说得甚是有礼,臣附议!”李义琰向天后鞠身道。
他赤膊上阵,抢得先机,别说天后愕然,诸臣也是一片吃惊的样儿。
因为两相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要是两相经常意见统一,伙同颠弄,操纵朝纲,那还得了!
真要是如此,这样的事多了,朝廷必得换上一个不统一的